绿袖坐在烛台旁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好几次都险些烧到头发,最后萧邬实在看不下去,强硬的要求她去睡觉,不用陪在自己身边。
待绿袖离开后,徐殿元从窗户翻入,给她带来舅舅口信——“大人说了让您回到族里,您做的事大人可以既往不咎。”
萧邬坐在铜镜前,摘下那支簪子交到徐殿元手中说:“既往不咎?呵!舅舅是怕事情败露,有损族中声誉吧。”
烛火两两相辉映,萧邬望向寂静的夜空,慢慢悠悠的说:“舅舅和娘亲很像吧,应该是的,毕竟是双生子嘛。那这样你也替我带句话。”
“什么?”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是。”
徐殿元依旧来无影去无踪,他不归属自己,他奉巫主之命而来。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要是有一天自己成为舅舅计划的绊脚石,怕也是会被毫不犹豫的除掉。
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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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小姐你还带吃点东西,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秦秭媣跪在祠堂里披麻戴孝为巫檀儿守夜,前七天子女是要守在棺材前,好使其安心地走。
“从小到大她就没说过一句爱我,我一直盼望着她转身是能看到跟在她身后的我,可是她唯一一次正视我却是为了阿邬,难道我不是她的孩子吗?”
玉官安慰自己小姐道:“夫人是在意小姐的,可整个京城都不待见夫人,若是夫人再做点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怕是更要抬不起头了。小姐也要体谅夫人,现在或许是夫人真的觉得累了,才选择离开。”
“玉官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秦秭媣神色疲倦不堪,母亲的死于她而言打击太大了。
“是,小姐。”
就算从未拥有过什么,所有的执念在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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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荏苒,距离上次秦秭媣入宫已然半月有余,为了这的生辰礼,就连一直礼佛不问世事的皇后娘娘都亲自过问。
皇后乃是木氏嫡长女,木子尧的亲姐姐。刚过了及第礼便嫁于当初还是皇子的萧靖远,成婚三年就生育了太子萧御,此后不到一年还是皇子妃的木华黎看破红尘,潜心礼佛,再不为俗世纷扰。
殿内空荡孤寂,只有敲击木鱼发出的咚咚声,萧靖远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关注着木华黎,而木华黎早在他踏过那扇门时,就已经知晓。
可偏偏他不开口,木华黎也不愿意面对这个让她恨不欲先死的男人,两人便如此僵持不下。
半晌萧靖远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二十年了你还恨不得我死吗?”
木华黎停下敲击木鱼的手,“不该吗?是你背叛我在先,杀我母族在后,二十年间你我的血海深仇,我从未有一日敢忘怀。”
“想不到这么多年,我头一次离开凤明宫确实为了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这一生当真是可笑至极。”
“遥想当年我刚生下御儿,想着三年了终于跟你有了血脉延续的孩子满心欢喜,却不成想撞破了你和那个女人偷情。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只是一时糊涂,你让我原谅你。”
“然后呢?我照做了,可等待我的是什么!是我父母血淋淋的尸身,还有我弟弟战死的消息,我唯一庆幸的是那个女人难产死了,否则我绝不可能容忍你到至今!”
“我问你阿尧的死,你到底有没有从中作梗!”
算起来抛去木华黎被圈养在深闺别院里的十六年,现在也不过是三十多岁而已,可她的鬓角已然斑白,眼角的纹路都是她不再年轻的罪证。
望着萧靖远保养的还不错的眉眼,木华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哈哈哈,我木华黎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滚吧、滚!”
萧靖远出了殿门,被刺眼阳光射的睁不开眼,想起来俩人定下婚约,却是在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面,这种情况在皇室中并不少见。
还记得他慢慢掀起木华黎的盖头,看那藏在红盖头下娇艳欲滴的脸蛋,他有想过好好对他这位结发妻子的,可造化弄人偏偏让他遇到了此生不悔的挚爱。
往后的所有算计都与他有关,甚至不惜以天下为棋盘,只为了能与他相守。
只可惜到现在也没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