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静谧,炉中香丸燃起袅袅细烟,熏香满室,床幔纱帘悠悠晃动,旖旎丛生。
少年攥着纱幔,小腿紧绷,指节泛出玉色,喉咙里也禁不住喟叹,哼出细细轻吟。
“皇兄”
那张床榻太大,床底下却逼仄狭小。
奚玄卿被塞挤在床底下,忍着不断往他耳朵里灌的暧昧声响,他手指扣着床沿,不晓得忍得多辛苦,才没一时冲动掀翻这张床。
嫉妒,是宣泄自己的欲。
隐忍,是纵容对方的欲。
爱一个人,究竟是将其占为己有,桎梏他,束缚他,不允许他做任何自己不喜欢的事。
还是,尊重他的每一次选择
先爱上的那个,总是会输得一塌糊涂。
来得不是太早,便是太晚。
他爱仓灵的时候,仓灵不爱他,等仓灵懂得情爱的时候,偏偏他又没了心没了记忆
情爱,不是太饱,便是太饿。
仓灵有了让他很饱的人,奚玄卿便不重要了。
奚玄卿很饿,可唯一能让他不再饥肠辘辘的,只有仓灵。
但仓灵不会给他。
他便要一直饿着。
那个人的衣摆偶有垂落,探下床沿,晃荡在他眼前。
奚玄卿死死盯着那条垂绦。
许久,又闭了闭眼。
可惜,这场涅槃劫中,他没有神力,无法封闭自己的听觉感官,只能默默忍着。
他攥着袖中,带入涅槃劫的司命笔和北辰玉玦,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回想起这场劫的世界背景。
从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和仓灵与那男人的身份来看,他们身处的,应当是一个帝国王朝。
在无数个鸿濛世界更迭之下,留下的典籍并不多,记载都颇为模糊。
但至少,他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相距非常遥远。
恐怕是无数个七万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帝国王朝昌盛繁荣,没有神与魔,只有一部分修仙之人。
所求也非成仙成神,逍遥长生,而是作为帝国之间相互博弈的手段,因而,仙士颇受帝王敬重。
除了仙士,还有一部分区别于凡人的力量,便是妖灵。
他们多为草木精灵、飞禽走兽所化,一朝得了机缘,生出灵智,懂得修炼,慢慢地便化作人形,混迹于人类之中。
但人类大多厌恶妖灵,若被发现了,便会上报朝廷,请求仙士除妖。
因此,妖灵的生活格外艰难。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站在人类自己的角度看,倒也没什么错。
毕竟,大多数妖灵都是披着人皮的兽。
他们外表再像人,也改不掉贪食人肉,纵欲声色的毛病,与人族格格不入。
“你怎么盯着我看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少年一声困惑,带着困倦与餍足。
蓦然将奚玄卿唤回现实。
他听见青年说“阿灵,你的眼睛”
“眼”
少年倏然回过神,蓦地跳下床榻,赤着足,咚咚奔向窗前案桌,只一瞥铜镜,便慌张地拉开屉子,找出什么玉瓶,一仰头咽了下去。
青年缓步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少年的腰。
“阿灵,吃了什么”
“我我没,没什么。”
青年叹息一声“阿灵,东西不能乱吃的。”
少年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紧紧盯着青年,双唇微启,清泠泠的嗓音迸出靡靡魔音,似有蛊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