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夫挨了一脚,放弃了回头张望的念头,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管事的跟在队伍的最后走了一段,又心急起来,一边甩着鞭子一边快步往前走,指挥队伍里的人加快脚步。
夜深,但凡有点儿动静就显得格外突兀,他并不敢大声呵斥,只能压着嗓子,也压着满心的焦躁,不断地催促。
队伍在缩短,当他再一次回到队伍后段的时候,注意到排在最后的民夫步子有些急。
管事的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他记得自己刚才还踹了他一脚,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踹的重了,在他腿上留了伤,还是背篓里的东西实在太沉,压得他有些踉跄。
或者单纯就是心急吧。
管事心想,不光他急,其实大家都挺着急。他们正在忙活的事情,说到底也是见不得光的。谁知道巡街的青羽卫是不是马上就要绕过来了呢
这些人可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精子,身手出众,耳聪目明。
再说眼下虽然是深夜,这条街上可也是有居民的,附近的几家商铺,据他所知夜里也都是留人值夜的。只不过生意人都谨慎,不该管的闲事,大家都默契的装瞎罢了。
管事的这样想的时候,忍不住又甩着鞭子往前面走去了。
扛着背篓的队伍活像躲藏在阴影里的一队无声移动的蚂蚁,各自背负着沉甸甸的行囊,在夜色里蜿蜒的向前移动。
又像是从通明赌坊半开的后门里拖延出来的一段绳索,被门里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终于全部收了回去。
通明赌坊的后门无声无息地阖上了。
不远处一条黑黢黢的小巷子里,谢六郎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低下头看看缩在他脚边的一团黑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个疯子”他压着声音抱怨,“你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妈的你要是出了事,老子后半辈子也别活了”
他踹了踹脚下的黑影,见他毫无动静,只能认命的将他扛在肩上,鬼鬼祟祟地往回跑。
后门之内,桃花已经等的火冒三丈了。
见谢六郎终于拖着人回来,忍不住压着嗓子骂他,“这又是怎么了你要死自己去死不要拖累老娘”
谢六郎气得直翻白眼,“你个死婆娘,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好话”
“好话能当饭吃”桃花手忙脚乱地关好门,仔仔细细的将门拴好,一回头,见谢六郎已经拖着人走进了屋里,连忙一溜小跑地追了过去。
“你这兄弟又是怎么了”桃花关好堂屋的门,连忙走到桌边接了半杯茶送了过来,“受伤了”
谢六郎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猛灌了几口才长舒一口气说“被小空打晕了。”
“嗯”桃花听懵了,“被小空这人又是谁”
谢六郎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他是谁。”
桃花气得上去拧他的胳膊,“你到底底搞什么鬼你那个兄弟呢你又搞回来这么一个人你要是敢拖累老娘信不信老娘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