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曾动手打他。
那手把手教他做家务做饭的是她,一页一页窥伺他日记的也是她,喊他忱忱、叫他吃饭的人是她,而对他说,“陆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的人,也是她。
她曾用严厉而失望的目光看他,对他说,忱忱,妈妈对你很失望。
这话曾像是刻在脊梁骨上,让他每一与父母预期同的举动,都命名为失望。
而现在。
她似乎也再像记忆里一样威严而美丽,衰老了一点。
母亲兴许是听见他跟经纪人的对话了,神色难看且迟疑,半天说“放心你,就是来看看。”
陆忱说“挺的。”
母亲没说话,半晌说“上次你跟你爸说的那气话”
他就说“是气话,之前就跟爸说了,以后给你们养老,尽儿子该尽的所有义务,缺什么也都跟说,能做到的都会做,但别管了,真的。”
她脸色变得厉害,半天说“忱忱,你跟说实话,你是是跟那宁晃”
陆忱就截了她的话“妈,没什么,真的。”
她终究没说话。
半晌说“忱忱,是是你念书的候,们对你管束得太严格了,才让你起了逆反心”
“们那只是为你。”
“跟这没关系,”陆忱轻声说,“严严格,喜欢的都是男人。”
“妈,二十几岁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没法相信,知道自己什么”
母亲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没绕过去“那宁晃”
“喜欢他。”
陆忱说,“妈,电话里跟你说过很多次,喜欢他。”
他说过真心话,没有人相信,便学会了说违心话。
尤其是在自己父母面前,最擅长的就是假装平静地说谎。
母亲的脸色却变了,看向了他身后。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也浑身冷得厉害,却敢转身。
他听见那喑哑的声音,平日里总是凶巴巴、无所畏惧的口气,这一刻是礼貌而妥帖的,对他母亲说。
久见,知道您来了。
原来小叔叔是会说客套话的,他对母亲说,感冒了,也方便招待您,楼有一家粤菜馆错,让陆忱带您去尝尝。
说着,咳嗽得更剧烈。
母亲声音干瘪地同宁晃客套对话。
他攥紧了拳头,仿佛能抓住什么似的,但空空如也的手心,让他怕得厉害。
他低着头,敢让母亲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却又怕宁晃什么都看出来。
却听见宁晃走到他身边,慢慢说“你送经纪人去没回来,来看看你。”
他终于回过头去,却是低垂着头,敢抬眼去看宁晃的表情,连每一吐字都极其艰难。
他喊他“小叔叔。”
宁晃却按住了他的肩。
那只手第一次让他眼眶发酸。
宁晃站在他身边,声音沙哑又坚定。
他说
“陆忱,没事。”
“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