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问君却又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将手脚从他身上撤开。
“好了,不逗你了,你还有伤呢。”
她转过身,背对他,沈沣已经掀开被角的手无声僵持片刻,最终还是放下。
她身上太冷,明日再去找些暖炉吧。
翌日一早,陆问君醒来时,身旁只剩一丝余热。
她穿好外衣,打开房门。
沈沣已将空置的东厢房收拾干净,又到临近乡绅家中,用知州大人的面子借来几床簇新锦被和暖炉,还有一只十分精巧的手炉。
他将卧房弄得热乎乎,换上暖和的新被,当天晚上便自己住去了东厢房。
陆问君在赣州停留,与沈沣一道处理善后工作。
已抓获的匪寇挨个定罪,若潜心改过,罪责重者适当减刑;轻者则可免于刑罚。若家中无地,无处谋生,可在府衙登记,由官府安排到灰窑做工。
当然,最重要的一桩,是追查二虎下落。
三虎寨的二当家,以阴狠著称,威名不亚于大当家。
与他一同逃走的还有四五人,都是心腹,这些人流落在外,若不斩草除根,始终是个威胁,难保不会另寻山头,招兵买马重建势力。
二虎阴险狡诈,警惕性极高,几次险些摸到他的踪迹,都被他及时逃脱。
陆问君这一留,便是半月。
沈沣撞到头,所幸没有大碍,休息半月已然恢复。
上元节当日,街市上一早便开始热闹起来,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
晌午时分,一队人马忽从城外飞奔而来,共计十四人,各个穷凶极恶,砍了城门几位守卫,铁蹄冲如城市,大刀向四周恣意挥砍,伤了不少百姓。
正是躲藏多日的二虎。
除从三虎寨带走的心腹,他还招募了一半新人,直接杀入城内,发动攻击。
这完全是自杀式行动,他的目的,极有可能关押在州衙大牢的兄弟。
随着剿匪成功,选拔的精兵已由附近军队收编,只留下两百余人,用以抓捕余党。
两百精兵所在校场,距离城门太远,沈沣与陆问君二人分头,一个去校场调兵,一个从州衙带官兵赶到街市,阻止二虎作恶。
这些官兵对付百姓尚可,对战穷凶极恶的土匪,实在不够看。
沈沣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带人与他们周旋,等精兵赶来围剿。
二虎心精眼明,看出沈沣意图,并不与他纠缠,扬声道“沈大人以为你的兵来了,就能救你吗你没见过我的刀有多快,可惜了。等会你脑袋落地的时候,还能看到你自己的身体,要不要试试”
沈沣毫无波澜看着他“你今日来,无非是为了你的兄弟。等你进入州衙大牢,就能兄弟团聚了。”
二虎脸色一变“不想死的话,把我大哥三弟交出来”
“你认为我会贪生怕死,放你们兄弟三人出去为祸一方吗。”沈沣道,“今日,你们不会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二虎脸上肌肉微微抖动,眼神阴狠森寒。
他手向后一伸,手下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路上劫掠的幼童,幼童吓得哇哇大哭,奋力扑腾,二虎只用一只手,便能将他高高举在空中,刀架到他脖子上。
“沈大人,这崽子哭得太难听,我把他的头割了送给你怎么样。”
沈沣神色骤冷。
旁边街道上妇女撕心裂肺地哭喊“救救我娃救救我娃啊”
“想救他”二虎惨惨一笑,“沈大人,我大哥、三弟呢”
沈沣眼神冰冷地与他对峙片刻,叫身旁属下去大牢提人。
幼童受惊过度,嗓子都快嚎哑了,挣扎间几次险些撞到刀锋。
沈沣冷声道“你要的人很快就来。放了他。”
“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行。”二虎阴恻恻一笑,“沈大人,你过来换他。”
沈沣走到前方“我换他。”
“不行啊沈大人”
“太危险了”
“这种畜生下手狠,您去了会”
沈沣脚步一丝犹豫都没有,一步一步走到二虎马前。
他伸手,二虎阴毒的目光盯他片刻,将手中幼童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