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离开一个月半,陛下怎会心急。
何况正是年关,即便心急,断断不会此时将她派出宫。
衙役搬来另一把太师椅,两人共坐暖阁,一同审问。
利诱只要破开一道口子,便会掀起连锁反应。
陆问君的条件吸引到不少“线索”,但其中真正有用的微乎其微。
被抓的两个头目,大虎是大当家,嘴比石头硬,撬不开。三虎则是个呆呆傻傻的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审到黄昏,所获不多,反倒被忽然吵起来的众人灌了一脑袋土匪勾心斗角精彩绝伦的故事。
最大的一股匪寇被剿灭,标志着南赣地区清剿匪患行动胜利的讯号。
这日是除夕,这个年节,陆问君与沈沣二人一起度过。
沈沣亲自下厨,张罗一桌子菜。州衙有几个家不在本地、或已无亲人的胥吏,两人便都叫来,一起过节。
饭后,年纪小的胥吏在院子里放爆竹,陆问君站在檐下远远观看。
如此危险之物,宫里是不许轻易燃放的。
南赣冬季无雪,阴寒却不输京城,陆问君正觉得冷,肩上罩上白色狐裘。
沈沣将她严密裹住,与她并肩而立,看着院里小吏玩闹。
晚上,小吏各自回房休息,陆问君与沈沣一道回到他卧房。
沈沣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这次来,没带白芜,也没带侍女。他上任之后,州衙除了洒扫的大娘与煮饭的大哥,从未请过丫鬟。
赣州原本就是贫瘠之地,常年被匪寇侵扰,最猖獗时不仅抢掠百姓,还抢掠官府,是以州衙的环境,甚至不如富庶的天河县县衙。
空置厢房倒是有,只是都堆放杂物,积满灰尘,事先没收拾,今日过节,此时又已夜深
陆问君四下看了一圈,他这件屋子还算整洁。
就是只有一张床。
“你睡这里,我去”
沈沣话没说完,便被她打断“站住。”
沈沣顿住。
陆问君道“我看过了,你这府衙寒酸得很,旁边厢房灰尘积了三尺厚,实在没地住人。”
在沈沣的坚持下,陆问君睡床,他打地铺。
正值最冷的深冬,房间烧了炭火,仍然冷得出奇,床上毫无温度,何况地上。
陆问君手脚冰凉,难以入眠,翻了个身命令“上来睡。”
“殿下”沈沣的语气十分复杂。
“怕我吃了你不成”陆问君道,“这地方太冷,你若不上来,明天我就凉透了。”
“”
沈沣没辙,终于还是妥协。
陆问君并非逗他。太子殿下娇生惯养,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如此穷苦。
她寝被中冰凉一片,沈沣无意触到她手,冷得像冰块。
他进来,有了热源,陆问君倒也不见外,转身贴到他身上取暖。
她手和脚都冻得快没知觉,撩开他衣衫,贴到他皮肤上。
沈沣被冰得一激,浑身肌肉整个僵住,如雕塑一动不动。
他紧张万分,陆问君却轻松自在,暖热了手心,又翻了个面,继续暖手背。
手背暖热,又嫌手心凉了,重新翻回去。
沈沣被她来回地反复地折磨,黑暗里唇线抿得笔直,用力地闭着眼,默背道德经。
陆问君忽然噗嗤一笑。
那轻飘飘的尾音化成一根羽毛,搔在他绷紧的琴弦上。
她话里含笑“原来是你想吃了我啊。”
若这是战场,他与她交锋,那沈沣输得彻彻底底,丢盔弃甲。
他几乎要落荒而逃,刚要翻身,离开她越远越好,免得再变得更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