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沣伸臂将已经吓哭破音的幼童接住,拍拍他脊背,低声安抚“别怕。去找你娘亲。跑快点。”
小孩听懂了,沈沣将他放到地上,他一边嗷嗷大哭,一边飞奔向他娘亲。
但这伙土匪哪有信誉可言,把更有价值的沈沣骗过来,也没想放过这娃。
旁边的手下举起刀就朝幼童砍去。
沈沣早有防备,从袖中抽出匕首,迅速刺入对方心脏。
举着刀的土匪身体倏地一僵,低头看看那匕首,再看看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嘴边鲜血溢出来,身体轰得向下倒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不论是官兵,还是土匪,都意料之外。
土匪们谁没想到一个文文弱弱的州官,下手如此快准狠,落到他们手上,竟然还能杀他们一人。
众人骇然大惊,二虎目光霎时阴冷,一踢马肚子举刀便朝沈沣逼近。
铮铮铁甲声传来,校场精兵赶到了,从四面大方包围起来。
然而他们能围剿土匪,却以来不及救下到了敌人刀下的沈大人。
二虎的刀挥下来,沈沣及时闪身,避开第一刀,第二刀转瞬间便又砍到他面前。
他凡身,在锋利兵器面前,终究没有抵抗之力。
沈沣几乎看到了刀锋上闪过的寒光,寒光里映着他的脸。
他不贪生,却贪一个人。
他不怕死,只怕再不能看她一眼。
他只希望她此刻不在这赣州城,不要看到他身首异处的惨况。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记住他最好的样子,日后若念起他,是温暖之情,而非骇然之景。
沈沣的期待注定不能实现,因为他所想之人此时不仅身处赣州城,正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二虎迅疾的刀砍向他。
而她恰恰不是那般柔弱的女人。
陆问君浑身肃杀立在城楼之上,引弓搭箭,利箭破空而出,如承千钧之力,笔直迅猛,狠狠钉入二虎咽喉。
他手中的刀,离沈沣脖颈只差一根头发的距离。
刀锋寒意割破皮肤,瞬间撕开一道细丝般的伤口,血珠飞涌而出。
但也只到这里。
箭射来的力度将二虎从马背上掀翻下去,刀擦着沈沣脖颈而过,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沈沣回头,城墙之上,站着他所爱之人。
正月底,江西为祸十载的匪乱终于平定。
东宫红人沈少傅只用一年时间,建立赫赫功劳,这一年,他刚及弱冠。
意气风发的青年回京述职,得皇帝重赏,直接提拔入中书省,任中书令。
若说太子少傅隶属东宫,无实职,中书令作为三省最高长官之一,位同宰相。
同年,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刚刚升官的沈少傅又做了整个大安朝最尊贵的驸马,风光无两。
太子大婚,定在一年最好的日子。
太子殿下非一般女子,成婚当日,身穿红色吉服,头戴凤冠,但不行民间女子却扇礼。
她极少作女子装扮,沈沣一时看痴,被她眼神一瞥,三魂丢了七魄。
繁冗的礼仪结束,回寝宫已至夜晚。
陆问君嫌凤冠累赘压身,正欲摘掉,身后有人靠近,接替她的手,仔细而小心地帮她取下凤冠。
她回过身,靠着桌沿端详沈沣的脸“早知沈少傅做新郎官如此俊俏,应该早些把你娶回来才是。”
俊俏的新郎官低头亲她,陆问君偏头“累了一天,你不饿吗”
沈沣将她脸扳回来,目光深深望进她眼底“陆问君,你知道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吗。”
不等陆问君发表点什么意见,沈沣将她打横抱起,直入寝殿。
红色纱幔垂落,光影绰绰,安静的殿内只能听到窗口风铃被风拂过的脆音。
若仔细听,也许还能捕捉一些别的。
婚礼盛大,举国同庆。
唯有一个人惨兮兮
东宫官最大的白总管,因为第二日不小心泄露了太子殿下早上起不来床的消息,被罚一个月不许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