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院里没一个能打的护卫,倒是有好几个伴读书童,在屋里屋外忙活着洗笔、研墨。其中两个还时不时张着嘴,哇哇打哈欠。
“就这”
凶匪在墙头扪心自问,这都不进去看一眼,岂不是血亏
俗话说得好,过度谨慎是为“怂”。
于是凶匪摸出香,手指在香头一抹一捻,袅袅烟雾就朝院子里漾开去。
那几个小童子鼻子倒是灵。
他们挤在池边洗着笔呢,突然抬头耸了耸鼻子,冲屋里人说道“大公子你闻到了吗院里有股味道,好香啊。”
倚在榻案上翻书的公子抬了眼,朝那几个小童看去。
就见那几个小童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后“哎呀”叫了一声,扶着太阳穴开始原地摇晃。
公子“”
他们踉跄了几下。
只听咚咚咚咚几声闷响,他们以绝不重样的姿势,在池边撅倒了一排。
公子“”
凶匪趴在墙头上,在那一刻是屏息的。
他怕那位公子被那群小书童的反应弄得一惊,反而冲了香的药效。
但书生就是文弱。
下一刻,就见那公子支着头的手一晃,也无声歪倒在了案几上。
凶匪并没有立刻进院,而是又捻了两根香,在院里散尽了。确定这些人连装都装不了,一点动静都无,这才翻身进了宅院。
他先前就猜,这是哪位富家公子出门游学游玩来了,在这暂时歇脚。
进屋一搜罗,猜想就证实了大半。
屋里行装不算多,稀奇玩物却不少。随便一方镇纸、一个笔架都能让他看直了眼。还有些从没见过的东西,流光溢彩的,看着比金银色泽漂亮多了。
这凶匪会些奇术,从腰间掏了个能纳百宝的乾坤袋,将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东西都扫了进去。
就在他将乾坤袋挂回腰间,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瞥眼看见了那公子腰间挂着的坠子。
凶匪犹豫了一下,无声走到榻边。
近处看,就见那公子腰间的坠子确实稀奇。乍一看是白玉质地的,却比他见过的所有白玉都要净润有灵。
简直不像人间会有的东西。
凶匪一时间有些恍惚,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伸了手,拽住了那个白玉腰坠的扣绳。
眼看着就要摘下那白玉坠。
一只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事出突然,那凶匪胆子再大也被惊了一跳,差点蹦起来。
他定睛一看,攥他的是那位公子。
那只手清瘦匀长,既没有练习刀剑防身术留下来的茧,也没有能提举重物的筋骨,一看就只能拨拨棋子、逗逗鸟雀。
这会儿却力气极大。
那凶匪感觉自己不像是被抓住了,倒像是被冰链给拷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于是他一个情急,脸上闪过狠戾之色。抽了刀,狠狠给了那公子一下。
果然,就见那公子手骤然一松,滑落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凶匪无心留恋,扭头就跑。
什么白玉坠子、罕见灵物,他也顾不上要了。看见院墙就赶紧一步蹬上去
等凶匪从院墙上翻过,踉跄落地,他才发现自己惶急间跑错了方向
没有翻进巷子,而是翻进了隔壁人家。
“倒也行。”凶匪心下咕哝着。
他今夜绝不能就这样匆忙收场
隔壁这户他倒是有印象,没弄错的话,住着一对年轻夫妇。在坊间经营着一家小酒坊。算不上多么富庶,但也不缺金银。
只是这种人格外怕被偷,爱把银钱贴身带,夜里睡觉也得搁在枕头边上。
凶匪这会儿贪心上了头,朝已经熄了灯的卧房里又点了一根香。绕了好几圈,这才摸进去。
屋里黑灯瞎火,但他练过一些奇术,所以依然能看得清楚。
那卧榻的被褥鼓着包,随着呼吸平缓起伏,应当是在香的作用下睡得正熟。
凶匪放下了心,走到榻边,想要去摸枕边钱袋。结果刚摸索两下,就又被人攥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