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以后就要对人家负责了,他总得先去拜拜码头吧。
午休过后,宋恂拎上一小包茶叶,晃悠去了同在三楼的裴副主任办公室。
“小严,裴主任在家吧”宋恂在外间秘书办公室的门上敲了敲。
“哎,在呢。”秘书小严笑着起身招呼,“宋主任,您直接进去就行。”
小严已经听裴副主任交代过了,邱大为要被调走了,以后宋恂就是他在县委办的顶头上司。
宋恂将那包茶叶放在小严的办公桌上,“朋友送的龙井,味道还不错,回头泡给裴主任尝尝。”
送了茶,他就敲门进了办公室。
裴文奎的年纪与老宋差不多,但白发比老宋只多不少,这会儿正戴着眼镜眯眼翻看文件。
见到宋恂进门,裴文奎笑着招招手,“小宋来啦,快请坐”
“没打扰您工作吧”
“呵呵,工作是做不完的。你来了咱们正好说说话。”裴文奎指了水壶说,“暖瓶里有热水,你自己倒茶喝,别客气。”
宋恂为两人的茶杯里都续了水,才笑道“我刚接到通知,以后就要由我接替邱大为同志,为您做好服务工作了。”
“呵呵,听说组织上把你派给了我,我可高兴了”裴文奎眯着眼睛笑,“小邱那个人没什么不好,工作也挺积极的。就是有一点不尽如人意,你看我们俩这个组合,一个渔民,一个农民,一个比一个没文化,那怎么能干好工作嘛,哈哈。”
“听说您是当年那一届市委党校里唯一一位满分毕业的学员,这还算没文化呀”宋恂来之前也是对裴副主任做过一些了解的。
“呵呵,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从小没念过书,十几岁就跟着我爹出海打渔。要不是党的政策好,在村里开了扫盲班,又让我念了会计培训班和党校,现在我还是大字不识的老渔民呢。”裴文奎喝了一口茶说,“还是你这样有文化的干部好人年轻还有干劲,正好能给我这个老头子搭把手。”
宋恂欣然应允“您有什么工作尽管交代。”
裴文奎翻了翻桌面上的文件又放下了,闲聊似的说“从今年县水产局刚交上来的报告看,去年一整年和今年春汛的渔业生产形势都不容乐观呀。小宋,你之前也是在渔业公司干过的,对于这种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裴副主任是十分有经验的老渔民,当上国家干部以来,一直从事水产相关工作。
目前分管着全县的渔业工作。
宋恂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便直言道“近五年来,甚至更长一段时间以来,近海水产资源一直是在萎缩的,渔业生产工作一直就不好做。我在72年的时候担任了一段时间省渔在瑶水支公司的负责人,那时的水产就已经很难捕捞了。当时我们做过一个统计,从全省范围内看,六十年代每马力单位的年产量比五十年代下降了325,七十年代的前三年又比六十年代下降了40,按照这个趋势,近三年肯定也是在持续下降的。”
“越是捕捞不到水产,渔民们越是在生产工具上下功夫。尽管捕捞能力成倍增长了,但是近几年咱们省的海洋水产产量仍是徘徊在1500万担左右。海产捕捞难不只是咱们南湾一家的问题,全省甚至全国都这样。”
裴文奎蹙眉,皱纹间都染上了几分郁色,“咱们县去年的水产产量比74年减产41,而且水产中还有很多幼苗,这已经是很严峻的问题了。”
宋恂这几年没有接触水产工作,但是家里几乎都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亲戚,对于这几年的严峻形势也是有所耳闻的。
过年那几天,他大舅哥和老丈人还苦中作乐地说,现在打捞上来的鱼是“黄鱼像茄子,带鱼像筷子,鲳鱼像扣子,墨鱼像枣子。”
渔业资源遭到破坏,对于渔区的干部和群众来说,不啻一场海啸。
听了宋恂转述的话,裴文奎也是苦笑摇头“海洋资源被破坏了,这事咱们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之前有很多专家在报纸和杂志上呼吁,要咱们关心海洋环境,保护水产资源,我去省里开研讨会的时候,有些有识之士甚至还要求咱们县将渔船数量砍掉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