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海边,可以说是被大海养大的,我他娘的难道不知道减少捕捞,让资源再生才是最紧要的吗关键是,咱们如果停下来了,渔民怎么生活全国那么大的商品海鱼的窟窿怎么填补咱们南湾至少肩负着全省三分之一的海鱼生产指标,全国很多大城市的商品海鱼几乎全是由咱们南湾县的。海鱼供应不上,怎么跟那么多城市的人民交代”
宋恂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种真切的无奈和紧迫感。
“我再干两年就该退休了,”裴文奎拍了拍桌子说,“到了我这把年纪,也就不想着升官发财那些事了,我现在只想在我退休前,给南湾的渔民们找到一条出路。哎”
闻言,宋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近海资源枯竭,也不是这几年才开始的。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沿岸和近海问题是绝不可能的。
“裴主任,咱们县里有没有考虑过暂时放弃在近海捕捞,而是转战到外海甚至远洋渔场上去我在瑶水支公司的时候,就曾有过购买渔轮将战场转移去外海的打算,只不过想法还没来得及落实,我就被调走了。”
“现在世界渔业的发展趋势,就是由沿岸到近海,由近海到远海,由远海到远洋。二战以后,五十年代是世界渔业的恢复期,年产量十年就翻了一番,六十年代以后是往外海和远洋大发展的时期,这十几年间,产量又翻了一番。咱们国家一直在近海打转,其实已经坐失征战外海的良机了。”
裴文奎伸手点了点他,满意笑道“还是年轻人脑子活呀,我就愿意跟你们这样有文化的年轻人聊天”
邱大为那样的助手,拍拍马屁还行,真让他给自己出个正经主意,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他伸手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文件递给宋恂,“你看看这个,看完了咱们可以交换一下意见,交流交流。”
这是一份由地区生产统战组下发的倡议书,也算是一份通知书。
地委想要组织至少1500对的机帆船,在本月,越过沿岸渔场,越过近海渔场,打到距此200里的外海渔场上去,围捕马面鱼。
而南湾县作为海浦地区最大的渔区,需要配合地区出动至少900对机帆船。
宋恂回忆了一下,不知全国其他地区怎么样,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征战外海渔场,绝对是全省的首例了。
这也说明地区的领导也在担忧近海水产资源枯竭,而且已经在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宋恂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其实刚开工就遇上邱大为的事,让他心里颇觉腻味厌烦。
但是像邱大为那样的干部毕竟只是少数的,他身边更多的是像裴副主任,以及下发这份倡议书的领导这样,为人民办实事,做好事,解难事的干部。
“这是今天早上刚发过来的,我还没有跟冯主任汇报这件事,你觉得这个倡议书里提到的办法怎么样”裴文奎问。
“挺好的,”宋恂笑着说,“就是有一点,外海天气变化莫测,渔船上必须配备无线电才行。天气一旦有突变,必须马上返航。机帆船的抗风能力远不如轮船,咱们头一回组织这么多渔民出海,风险还是很大的。”
裴文奎点头说“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一旦去了外海,十天半个月回不来,这么多船只的淡水和食品补给都是问题。而且像你说的,机帆船的抗风能力差,万一出了事,那损失是不可挽回的。”
宋恂与裴副主任聊了一下午,下班回家的时候,还是哼着小曲进门的。
刚被项小羽从托儿所接回来的双胞胎,一人坐在一个痰盂上,见到爸爸就赶紧挥手。
宋恂“”
“这俩孩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上厕所总是要一起上哪怕是双胞胎也不至于吧宋恒和宋悦小时候也没这样”
项小羽接过他的背包,又将草纸和热水盆塞进他手里,哈哈笑着说“快去吧,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宋恂认命地走过去,捏着鼻子做出一副臭不可闻的样子说“你俩现在已经是一岁多的大人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像才几个月的吃奶娃似的,什么事都等着爸爸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