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讲着电话呢,幽幽一句,“你是和我说话”
倒是把电话那头给吓着了,人家以为哪句说得不对,连连琢磨并抱歉呢。傅雨旸一面右手敲车窗,示意周和音变道,再和电话那头歉仄,“哦,对不住,不是朝你。我在陪家里小孩练车子呢。”
周和音白一眼他,你才小孩,你是老小孩。
结结巴巴地打灯变道过来,匝道的s弯又是一关。周和音后知后觉,甚至佩服傅雨旸选的这一路路线,好家伙,把能遇到的路况都走了一遍。
她虽说还没上手,但心得还是有的。起码知道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破防,破防后,也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好不容易通过了etc闸口,傅雨旸催促着她提速,在刚才高架的基础上,再提30码上去。
新手上高速的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和音只知道脚下油门都快踩到底了,那中推背感,一切绵软,如同坐在浮云上。
白热化的路况视野里,全然看不到车子。开车的人依旧是骇怕的,她老想去踩刹车。某人说,脚可以点在上面,别老想着睬,前头看不到刹车灯,就不要想着预判刹车,你顾前也得顾后,要知道你急急停下来,后面多少人预判不过来,都得跟着遭殃。
所以安全距离和安全感一样,都是互相给予的。
周和音受教他的话,把速度匀速控制在110码左右。她急智着看路把控方向盘,心思自然顾不上其他,平和且毫不设防,她喊身边人,“傅雨旸,我总觉得我的左边车头要触线了。”触碰到隔离带了。
某人应声,左手过来,替她微微扶着方向盘,教她目测后视镜的距离,“明明很好,那是你的错觉。”
速度太快,她的理智跟不上的错觉。
车子如同马一样,驰骋起来,等你适应了它的速度,好比过了磨合期。正午的太阳,晒得天上碧蓝如洗,人间澄净光明。
驱车的人,像似去追逐地平线一般的畅快。
傅雨旸问她,“还怕嘛”
周和音摇摇头,因为有你在,不怕了。可是她到底脸皮薄,没好意思直接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且开车的感觉很愉悦。她有点懂他说的,赶时间的快乐了。
又一时好奇,你多大开始开车的。
“会开很早。拿本儿自然得成年。”某人回忆他的初次上高速,说太遥远了,将将成年,和他少时的伙伴一起开了辆临时牌照的新车,美其名去磨合车子,拉练车也拉练人。
回头的时候,为这事,被他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通。
说他胆大包天。自己都不能对自己负责的时候,还带人上去。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顿令行禁止呗。”傅雨旸说,他就那么一说,我也就那么一听。
周和音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是这样啊。”
“哪样”
“反骨啊。”
周和音觉得有时候亲子关系就是个悖论题。人的成长很矛盾,是规训也是抛弃自己的一个过程,人总习惯走过来后,忘记来时的样子。
“就像你说的,规避风险。成年人的通病,都是先规避风险再置换价值。”
傅雨旸无端问她,也是提醒,“你不是成年人嘛”
“是啊。是比你们慢一点染上那些通病的成年人。”
傅雨旸笑,甘愿被她内涵到。看着她越开越稳,也不需要他替她扶方向盘了,但是他的手还是过来了,过来替她把控方向。车窗紧闭,他不能抽烟,一只烟刚摸出来又塞回去。再郑重警告她,“嗯,那就慢一点。”
“嗯”
“看路。”
车子再往前开了一段,就近下了高速,即刻回头。
回来的一路,周和音明显上手了许多,她一直是个聪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