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周和音也不是没摸过方向盘,但全是周学采陪着,让她特地练练。
老父亲只是不放心她独自上路,周和音嚷着要买车,他也是一直不同意。
中午的太阳高高当中悬着,天干物燥,傅雨旸全降着车窗,右手肘架在窗沿上,手上夹着烟,由烟微微在窗外燃。
时不时送到唇边吸两口。他和周学采那些老司机不一样,鼓励式教育,慢洋洋的声音,“这不是开得挺好的嘛。”
下一秒,“就是有点费人费时间。”
费人,是能把后面跟车的司机气死。太慢了。
费时间,是这样天天深一脚浅一脚的,油耗不说。铁定迟到,全勤没了,油费没了,整一个白搭。
周和音顾不上他的贫。左拐道上,这个红绿灯路口流量不大,左拐和直行一齐。这面左拐,对面路口也可以直行,这个时候就需要相当的判断力和执行力。
周和音卡在出口的第一个位置,她迟迟不要位出去,后面的车子就一味地揿喇叭。
对于手生且判断经验少的司机来说,这是个最要命的社死现场。
她越急,就越不敢出手。脚在油门上试探,又踩回刹车上去。
傅雨旸被她一促一促的犹豫,整的有点晕车了都。
这才把烟咬到唇上去,左手去帮她扶方向盘,“急什么。你出不去,他们也别想出去,他急他飞过去。”
再要她松刹车,脚放油门上去点,别急。这中路口,就看谁更顺畅,你没经验要判断,老司机比你更会判断。你是怕,他是规避风险,谁知道会不会碰上愣头青呢。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
傅雨旸要她稳一点,点油门匀一点,你走起来,他不停也得停。
由他帮着扶着方向盘,周和音这才敢给油,车头伸出去了,才微微探出去一点,后面的车子有了空间,早就越位超车过去了。
虽说规定是拐弯让直行,可是实操起来,比的就是江湖经验。周和音领悟的也快,她跟着超车的车子,方向盘微拨,脚上油门均匀,这才左拐了过来。
等她过来了,这一段淤塞好像瞬间畅快了,车流即刻动起来了。
她的感悟很复杂。有罪过,也有欣然。罪过她耽搁别人了,欣然她过来了。
欣然之余,她瞥一眼副驾上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雨旸吸一口烟,偏头吐到窗外,提醒她,“好好看路。”
两个路口后,周和音顺着导航,就近上了高架。高架桥上,就是一个提速的过程,傅雨旸都不必看仪表盘,推背感就知道她速度太慢。工作日中午档口,车流本来就不大,他要她去最左道,把速度提上去,“你现在不提,待会上高速会更不适应。”
开车就是个速度与判断力粘合的活儿。压根谈不上技术二字,傅雨旸叮嘱周和音,你就把你的速度控制在你判断力之内就行了。
有些道理是不能说给当局者听的。周和音已经眼睛手脚都不够用了,哪还领悟得过来他说的什么速度和判断力啊。
她只知道他一味要她提速,别动不动就踩刹车。
“我没有。”有人矢口否认。
“你再说你没有”
好吧,她有。因为感觉速度太快了,她确实踩刹车了。
傅雨旸不懂,前面百米之内车屁股都看不到,“你踩什么刹车,啊”
“我觉得太快了。”司机小姐秒怂。
“我的大小姐,不快你上个屁高架。不快你怎么赶时间,啊”
“你别说了。我自己开”周和音一时恼火,果然他也逃不过碎碎念的宿命,他和其他人一样,对她没耐心。
“没耐心”的人住嘴了。
周和音原本觉得该安生了,没有,她更慌了。因为傅雨旸彻底不说话了,也不管她的架势,掏出手机,一时回短信,一时回电话。
就在他接电话的途中,手机导航提示前方右边路口注意变道,进入高速匝道。
傅雨旸还在讲电话,周和音那个急啊,她不信导航,反而更信身边人。小声问他,是不是要右变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