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都城那边索要的金钱数额太多,他不得不垄断县城的货源,将生意收入紧紧攥在手里,常年在都城和绿津奔波,所以只在县城放了信得过的手下。
想着家里有母亲和妻子,有什么事还有属下报信,便放心忙着自己的生意。哪知道他的信任竟让他白白当了这么久的聋子瞎子。
要属下来说,他们心里也苦。田老爷一年只回来几次田少爷可是一年都在这儿的,他们打了田少爷的小报告,回头田老爷迫于母亲妻子的压力只是训斥儿子几顿,他们这些外人却不得不在日后受刁难,有时候连位置都保不住。
哪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傻子总归不是自己儿子,何必冒那样大的风险。
田老爷就那样站着,撑着轿子边沿,硬生生听完了十几个受害者家属的陈述。
“田老爷何不上前仔细问问”县令虽说有一些官场上的圆滑世故,却依旧有着做官的清高和正义感。
田老爷按下翻滚到喉间的血腥气,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在众目睽睽下僵着脸踏进县衙。他自认是个有脸的人,堂上受害者家属的眼神让他脸皮火辣辣的烧起来,几乎想转头就走。
人群中的石奴担忧地看着田老爷有些踉跄的步伐,攥紧了手里的信物。
“阿爹阿爹你来啦”田少爷看到父亲进来后狂喜之情溢于言表,似乎在瞬间找到了依仗,也不再挣扎,阴狠地看了一圈周围人的脸,好似要把他们长什么样子深深记住。
田老爷看到几个妇人瑟缩了一下,被丈夫或是兄弟护到身后。他被这些人警惕又防备地看着,感觉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只想当场把儿子打死。
县令似笑非笑地朝他指了指桌案上的卷宗“田老爷,本县令特许你上来好好看看,做爹的总不能连自己儿子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吧。”
田老爷感觉心脏被他的话语刺中,脸上抽动几下,什么话也没说,真的上前查看起来。
看着卷宗,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他的好儿子居然不仅犯了那些罪、不止杀了这些人,有许多被买卖过来的仆役连可以陈述冤情的家人都没有。
他心中甚至有种诡异的平静这怎么救如何救为何还要救他现在都想自己一巴掌抽死这孽子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尽力保住田家,这孽子只能这样了。
从沉默中敏感感觉出田老爷的态度,田重眼神渐渐从信心满满转为狐疑又转为不可置信,愤怒涌上他的心脏,他朝着田老爷那边剧烈地挣扎,三个衙役差点按不住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怎么可以你不怕我娘、不怕奶奶吗”
田老爷鼻翼抽动,胸膛重重起伏几下,仍是定在原地僵着脸不说话。
田重现在才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他被衙役用廷杖压倒在地,脸颊蹭在地面上,灰头土脸的模样狼狈极了,他的脸颊甚至蹭破了皮,涌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马上转变态度,哭嚎着向父亲求救,同每一个信任自己父亲的孩子一样“爹救救我啊爹我不想进牢里,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会改的,救救我,爹爹”
田老爷的嘴唇开始颤抖,他脚步微微向前,有一些记忆翻涌着出现,曾经田重还是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孩子时,他那么可爱,因为打破了他的茶盏而向他道歉,那时他也是这样说着爹爹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