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和看着侄子红肿的眼睛,心里不胜唏嘘,他原本是皇太孙,若是没发生这些变故,将来他便是大梁的至高主宰。而今,他却不得不过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生活。面对他,他忽然想起萧白。触手抚摩了他的脑袋,交代道:“澈儿,七叔将忠顺留在这里,若有事,你便及时让忠顺来通知七叔。”
“是。”说着,萧澈又跪拜叩谢。
忽然,远处急急行来一个人。谁?萧允和警觉起来,那人越来越近,身着薄衫囚衣,被卫陵的护卫拦住。
那人喊道:“大胆,我是霁王,让我进去。”
萧允和一听,急速看过去,来人竟是一直被关押着的萧允谦。
“八弟,你怎么出来的?是父皇放你出来的吗?六哥呢?”萧允和看到他又惊又喜,对于他来说,痛苦有人来替他分担,一下子竟好受不少。
萧允谦却答非所问:“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没人告诉过发生了这些?”
萧允和急着辩解:“我根本无法到你们近旁,谁都无法见到你们,又怎么将消息传给你们。再说,你们知道了又能有什么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一面冲到太子墓碑前,抱住那墓碑,恸哭哀伤。“母后临终前,拉着我和六哥的手教导我们,让我们一定要守护好太子。却不知,我竟然什么都没做到,我什么都做不到。”说到最后,他声势渐微,已是泣不成声。双手猛然捶地,暗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萧允和上前制止他,将这一月来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上月初六夜,太子在狱中自焚。同夜,六哥也被幽禁在府中,父皇命令任九篱将王府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出入。这一个月来,我上奏过两次,无奈父皇连奏章看都没看。八弟,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我们便振作起来。想办法将六哥解救出来,此时说成败也许还为之尚早,我们放手一拼,或许能想办法堵截住四哥的皇位。”萧允和原本已是决定,日后远离朝堂漩涡,只安安心心做一个闲散王爷。可是此时,他忽然又萌生了一股希望。
萧允谦终于镇定了些许,点头道:“他若登基,自然不会有我们好果子吃。左右是个死,不去我们放开了搏一搏。”
萧允和问:“那两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日,你为何会一力承担?”
“我当时见事情已不可挽回,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我一直以为,父皇信了我的,太子已经无事,却不知——”萧允谦猛地又狠狠捶向石碑,直待他双手历历发疼,这才满意。
萧允和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一桩接着一桩,令我们猝不及防。可是,这其中还有很多的谜题未破解,戴晋呈和武定,大哥的忽然暴毙,还有那个无从查找的肖冷泉,以及括苍四鸿突然入京......这么多事,我就不信从中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抓不住他们的半点证据。”
复仇的火焰让他们从悲痛中清醒过来。萧允谦道:”没错,此事不止关乎大梁的未来,也关乎太子的声誉,我们必须一查到底。”
已是入夜,两人被卫陵人催了很久依然没有离去,忽见忠顺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喘着粗气道:“两位殿下,不好了。皇太后她——她不好了。”
“什么?”两人同时惊叫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边太子才刚刚落葬,那边又——
萧允和跟萧允谦不再敢细想下去,撒腿就往外冲出去。
坐上一辆马车,萧允谦问萧允和:“怎么会这样?皇祖母一直都好好地。”
萧允和摇摇头道:“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皇祖母已病了好些天了。六哥带来的那名外来和尚,治疗眼疾的功夫真的是了得。不出几日,皇祖母眼睛真就能看清一些东西了。只是,她眼睛一好,便天天惦记着要见太子,见你和六哥。父皇知道太后素来疼爱太子,一直让宫人瞒着。可是日子久了,皇祖母慢慢察觉到了什么。昨日,一名新来不久的小宫女不小心说漏了嘴,皇祖母一时急火攻心,就晕厥了。太医说:‘就这两日了。’”
说着话,两人不觉各自神伤。尤其是萧允谦,他的母妃因为生他难产身亡,他在一出生后,便被抱到皇后处照养。太后对于皇后照养的几个孩子也一直是照拂有加,对他的疼爱更是多过其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