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缜,我看你的病也快要好了,还是回到学校吧,校园生活会有利于你的康复。”
既然沉默已然被孙嘉禾打破了,再保持沉默便毫无意义了,“你说的也是,我会考虑在适当的时候回去的。”
“适当的时候?你的意思是你最近还是不能回到学校?你的病明明已经好了呀。”
在星空下李明缜闭上了眼睛,太聪明的女人和咄咄逼人的女人都是令人讨厌的,而她兼而有之,而她的出发点又隐喻了神圣而伟大的爱情,他无言以对,他毫无办法。
“你怎么啦?”她终于觉察出他沉默中夹带的异样,并伸出手来要触碰他的额头,他把脸偏了过去。
“我还好。过一阵子,我就回学校去。噢,对了,我妈妈给你准备了些鸡蛋还有酱瓜,都是些乡下的东西,如果你还想吃玉米,我明天给你摘。”
她垂下头,并不言语。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到小河边,李明缜一路上都在想是哪里得罪了她。
河边居然有两个垂钓的人,发光的浮子在水面发着迷人的光,他们是李明缜他们村的,自然也是识得的,打过招呼后,又带着讪讪的笑盯着泛着微澜的河面。
“我明天就走.”她撂下一句话,赌气似的兀自直直地快步了,留下他一个人木木然地呆在原地,于恍然中他认识到前面竟然说错话了。
回到京华大学,已是暑假的末期了。校园与当初李明缜休学时相比,明显地深绿了许多,这也难怪,当初走时,还是暮春,现在已是盛夏的尾声了。一切都是明动的绿意与葱茏,足球场上原先还是没有草的,现在草长得蓬蓬蔓蔓、摇曳生姿了。校园里的柿子树都结满了橙黄青绿的果子,掩映在鲜青泛黄的叶子间,以前每到开学季,都会有人借助夜色的掩护来摘柿子,然后把摘来的柿子和苹果、香蕉放在一起,熟得快,柿子的味道也还不错,当然要去市场上卖的柿子要逊色一些。李明缜也摘过柿子,那时,他还没有与孙嘉禾恋爱,轻轻松松,心无挂碍,可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情知和孙嘉禾在一起是不行的,李明缜无法面对她是仇人的女儿这一事实,但若是分手,她也不会同意,他也还是会想念,而且也不是没有分手过,分了合,合了分,谁也绕不开他心里的执念,仿佛那是他们这一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情急之下,李明缜想到了一条毒计。他一头扎进了烟花柳巷、纵情声色,不为欲望的放纵,只为忘却苦苦相逼的现实。他人清秀,人缘也好,很快和一帮小姐厮混熟了,他找小姐有一个原则,漂亮干净的不要,气质非凡的不要,只要那么看起来脏兮兮、病恹恹、干巴巴的状似晒干的小青蛙样的女人,不为别的,只为早日感染上可以让他脱离苦海、无药可医的疾病。
没过多久,李明缜便遂了愿。他得了花柳病,这还是他对照从网上下载的图片比对得出来的,他搬到校外的出租房,一天一顿外卖,除了浑身奇痒难以忍受以外,这样的生活他也能过活,他甚至计划写一本小说,想记录他短暂而荒诞的一生。但是,他的身体在一天天地腐烂,他感觉到他的灵魂在慢慢地游离出他正在腐烂的肉体。他的灵魂是在市传染病医院回到身体的,孙嘉禾作为见证人目睹了这一惊人时刻,她并没有责备他,而是跑上跑下、替他寻医问药,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他的病很快便痊愈了。
自那以后,李明缜的病情一度好转,李明缜也收到了剑桥大学考古学院的留学邀请函,而且是全额奖学金,学费全免之外,他每个月还有1500英镑的生活费用,如果用度再节俭些,也能存下500英镑,这样,边读书也能边赚钱了。这次,系主任没去阻止,因为留学邀请函是剑桥大学一位名为Elizabeth的优雅女士揣在兜里送过来的。Elizabeth见过李明缜一次,在准备帮他办理往常手续之际,系主任过来说明情况,他说李明缜只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私生活毫不检点的问题青年,李明缜所发现的甲骨文不过是他十几年前预埋在那里的,李明缜得了花柳病可是有据可查的,不信可以去市传染病医院查查看。Elizabeth果真去了市传染病医院调取了李明缜的诊断材料,第二天一大早便乘坐最早的航班回英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