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些泉眼真的成了北元皇家御用,那么没有其他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没有文献记载,这一点就说得通了。敖拉昌兴认为,从鹿皮的陈旧程度来看,它和明达喇嘛所处的时代应该非常接近,很有可能正是这位老明达喇嘛在弘吉剌部活动的地域,发现了哈伦阿尔山的秘密,并将泉眼的方位和所能医治的疾病绘制成了这张鹿皮图,只是没想到这泉水不能拯救苍生,却成了皇家的后花园。《胡图胡克卷宗》的记载比较粗略,如何才能从中找到哈伦圣泉所在地的线索呢。
敖拉·昌兴想能不能从喇嘛入手,在《胡图胡克》文献中称这位喇嘛为老明达喇嘛,老顾名思义就是年纪大,而明达也不一定就是他的法号,他的法号也可能是形容这位喇嘛聪明贤达的意思,因此,敖拉·昌兴无从得知喇嘛的确切身份,文献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自塔鲁日来,塔鲁日是伊敏河的尽头,靠近巴尔虎草原的一座小镇,正好处于弘吉剌部游牧范围内,在东部草原地区,北至呼伦湖,南至贝尔湖、哈拉哈河流域,东至大兴安岭山麓都有弘吉刺部的足迹,很显然这一范围仍然太大了。
敖拉·昌兴将掌握的所有线索逐一梳理,他发现有两条路线竟然重叠在了一起,第一条是成吉思汗逃亡并发现哈伦圣泉的路线,成吉思汗在大兴安岭东部的科尔沁草原遭到王罕父子的偷袭后,沿着洮尔河谷向西,翻越索越尔济山,再沿哈拉哈河谷向巴尔虎草原逃亡;第二条路线是察哈尔林丹汗的求医路线,察哈尔林丹汗的大臣从查干浩特向西修了一条通往哈伦圣泉的路,这两条线路同样都是选择从洮儿河谷至哈拉哈河谷穿越大兴安岭的,如果哈伦圣泉在弘吉刺部族的游牧范围内那么,只有可能在大兴安岭的西面,也就是从哈拉哈河流域到巴尔虎草原的这一范围内,敖拉·昌兴认为这些线索将哈伦圣泉所在位置的范围进一步的缩小了。
1851年夏,敖拉昌兴将公务交代妥当,又递送了告假的文书,便暂时离开了总督衙门,无论哈伦圣泉是否真实存在,他都决定亲自去大兴安岭深处寻找。敖拉昌兴选择了一条能够最快进入大兴安岭的路线:先往南走一天到达旧城,从旧城往伊敏河向东南而去,途经哈尔古吉日湖,广袤无垠的大草原映衬着碧蓝的湖水,色彩瑰丽,敖拉·昌兴无心观赏风景,他在赶路的途中不断地向牧民打听哈伦圣泉的消息,却全无收获,离开哈尔古吉日湖有半月的路程,途经坟沟和沙布尔特,没有了草原、湖水与河流,敖拉昌兴艰难地翻过个个沙丘,这些沙丘西低东高、一路上坡,几乎不能骑马,只能步行攀登,就在敖拉·昌兴人困马乏,已经无力前行的时候,一条潺潺的河流出现在他的面前,清澈的呼很高勒河带着青草的香气从密林中而来,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大兴安岭的边沿地带额鲁特部族的活动范围,低矮的丛林和河内的涓涓细流让敖拉·昌兴又燃起了斗志,从这里开始一直往南直到大兴安岭南段的最高山索越尔济山,敖拉·昌兴相信哈伦圣泉一定就在这茫茫群峰中的某处等待着他。出发已有一个多月,大兴安岭山麓已经进入了秋季,骤冷的天气让敖拉·昌兴无法连夜赶路。
晚上,他寄宿在鄂伦春人的家里,向常年在山中游猎的老人询问大兴安岭中的地形地貌,向他们讨教野兽出没的地点,为了能够找到哈伦圣泉,敖拉·昌兴制定了一条深入大兴安岭腹地、安全的道路,之字形曲折向南的路线。他准备了足够的干粮,便又起身上路了。身处大兴安岭腹地的敖拉·昌兴行路更加艰辛,林间树叶渐渐由绿变黄,冰冷彻骨的溪水将深红色的落叶带往山下,敖拉昌兴几乎沿着每条小溪寻找,他从额鲁特部走到了索伦部还是没有找到哈伦圣泉的任何踪迹。
索伦部在额鲁特部以南市镇热闹、物资丰富,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让敖拉昌兴不得不在这里休整了半个月,他每天走访牧民,听他们描述部族的历史和见闻,虽然牧民们都没有听说过哈伦阿尔山,但是一位叫哈斯的祭祀却告诉敖拉昌兴,想找泉水就找哈巴台,哈拉巴嘎台在蒙语里用来形容勺子状的东西,敖拉·昌兴拿出鹿皮给哈斯看,图上面的泉眼排列似乎真的有些像长条状勺子,那么哈拉巴嘎台有没有可能就是哈伦阿尔山呢?索伦祭祀描述的地点就是大兴安岭南段与草原的衔接之处,它是哈拉哈河拐弯处的一个山坳,哈拉哈蒙语为屏障之意,由于西岸比东岸高,从河东岸看西岸如同一座长长的壁障横在眼前,哈拉哈河由此地貌而得名。此前,敖拉昌兴都是沿着巴尔虎草原到哈拉哈河下游去寻找,没有真正进入哈拉哈河上游地区,哈拉哈河上游在大兴安岭腹地中穿梭,沿途杜鹃盛开、水草丰茂,是世代游牧于河边的弘吉剌部人心中神圣的水域,而且这一段又处于大兴安岭西坡,是当年成吉思汗和察哈尔林丹汗穿越大兴安岭的必经之路。
敖拉·昌兴判断哈拉巴嘎台很可能就是哈伦阿尔山,找到哈拉哈河的源头就应该能找到哈伦圣泉,敖拉·昌兴继续南行,向哈拉哈河的源头进发。草原上的冬天来的特别迅速,当敖拉·昌兴进入哈拉哈河上游山区的时候,大雪早已经覆盖了草原和山林,本来崎岖难行的山路在厚厚冰雪的掩埋下彻底失去了踪影,而远望前方,天地一色更让敖拉·昌兴迷失了方向,精疲力竭的敖拉·昌兴似乎产生了幻觉,他仿佛听到了流水的声音,这样寒冷的冬天,山间所有的溪流和山下的河水都已经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