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阴郁,雾蒙蒙的,风卷起一层层的黄沙进入关城和大同的境内,人们皆以面巾遮住面容,更多的,便是连门都不出了。
但就是在这种天气里,道观门外却是人满为患。
姜瑗所在的道观,虽的确是在大同城内,却并非在中心地带,而是在西北方的一个略有些偏的地方。
道观门外的路有些狭窄,但此时摆放着不少的担架,入道观前有十二步阶梯,却是围满了人。
辰时初,道观上飘起了炊烟,过了不到两刻钟,道观外的门便被打开了,里头和以往的道观有些不大相似,院落空空荡荡的,走进去便入了小院落。
那小院落上此时的门是关着的。
几个道长守在门口,拦住了想要往里挤的百姓,一边不停的在心里泛着嘀咕,怎么这才一日,就有这么多人知晓神女要在此诊病救人的事吗?
这人也未免太多了些。
“诸位不必惊慌争抢,神女说了,今日起开始给诸位诊脉救治,只是下有几点你们需得听好,一来,我这道观无药,若是神女开了药方,诸位还请去药馆里拿药;二来若是自己参过军、情况紧急的,可以提前插队,其余人请排好队进去……”
说话的这人,乃是这所道观的主人,灵云道长,是位女道长,长得慈眉善目的,大同知晓她的人很多,她往日也做了好些善事,大同的百姓也愿意听她的话。
姜瑗吃过饭出来,便看见外面站着满满当当的人,心下便微沉下去,虽然高鹤昨晚上已经告诉过她人很多了,但姜瑗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啊!
姜瑗感觉头有些微疼。
不过既然是她自己放的话出去,便也只能好好的去做了。
于是很快,排在第一个的妇人就进去了,她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就连哭声都很微弱的小孩。
姜瑗目露出怜惜之色,将手轻轻的放在那小孩的手腕上,转瞬眉头便微拧起来。
那妇人紧盯着姜瑗,见她皱眉,她紧张的吞咽着唾沫,原本就哭红的眼似乎瞬间有能落下泪来,“神女,我儿子他、他还能活吗?”
姜瑗望了她一眼,那妇人眼中的麻木和悲切令姜瑗忍不住心间反酸,她微微点头,朝对方展颜浅笑,“放心吧,能活的。”
说着,姜瑗便从木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银针,没多久,那小孩便哭了起来,哭声震天响着的,但那妇人却笑得很是开心。
哭声大才好,有这哭的力气,肯定能活过来的。
小孩子苦累了,便躺在妇人的怀中吧唧着嘴睡了过去,那妇人露出了欣喜的笑来。
姜瑗写了药方给她,“抓一帖药便成,莫要让孩子再受了凉。”
“好好好,谢谢神女……”
那妇人连声道谢,哭得泣不成声,“我夫君和长子入军伍去了,前两日才送来了尸骸,我家中也就只有这孩子了,若他再出了事,我、我便活不下去了。”
她的嗓音宛如哭哑了般的沙哑,语调虽算得上是平静,可那沉重的话语却令姜瑗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姜瑗浅笑着让妇人离开,她怕自己再听下去,会感同身受的想要落泪。
妇人前脚走,很快下一个病患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