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大雨滂沱。
安静的蔡州城内,突然嘈杂起来。
府衙馆舍中,早已入睡的左国恩,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
当吏员哆嗦着告知左知府,镇淮军亲兵营强占了城内的府库粮仓,左国恩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夜占府库?镇淮军这是要造反么!
可,思来想去,镇淮军没理由造反啊!
左国恩一时拿不准,又不敢一人贸然前往还好,和陈初关系匪浅的陈景彦一家也住在官舍内,左国恩连夜扣响了陈同知的家门。
匆匆起床的陈景彦听闻此事,同样一惊。
他是不相信陈初会造反,倒不是后者没这个胆子,而是没这个必要.
两人当即赶往府库,陈景彦还不忘让人去通知蔡源关键时候还得指望老蔡啊,不管陈初到底要作甚,唯一有可能对他产生影响的,非蔡源莫属。
有小蔡在,老蔡就是稳的。
此时此刻,陈景彦竟还有那么一丢丢羡慕蔡源这种超然地位。
子时二刻。
左国恩、陈景彦、蔡源三人匆匆碰面后,简单交流几句,第一时间赶去了城内粮仓。
粮仓中囤放着今夏刚收上来的新粮,起初,蔡源断然不信陈初会莫名其妙的造反,只是当他们赶到粮仓外时,蔡源却不笃定了。
瓢泼雨幕中,数名原本负责看守粮仓的差人被绑了丢在一边,成群结队的亲兵营军士正把一包包粮食搬运到大车上,随后盖上防水油布,一车车往外拉。
“大胆!府库重地,你们也敢乱闯,不要命了么!谁允你们私自外运粮食的!”
左国恩身为一府主官,蔡州地界发生任何事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当即拦在一辆牛车前呵斥道。
赶车的白毛鼠瞄了一眼对方身上的五品官府,却只当眼瞎不认得,叫道:“武同,把人给我绑了,莫叫他耽误咱的事.”
眼看果真有军士上前,蔡源赶忙上前,“休得无礼!眼前这位是本府知府,快叫你们都统大人出来!”
白毛鼠也算比较早跟着陈初的人,自然认得蔡源,他敢无视知府,却不敢把三娘子的亲爹当个屁,赔笑后,让人去里面喊了长子出来。
长子见了人,虽客客气气,却只会瓮声道:“俺是奉了都统军令.”
其余军士只管继续拉。
眼看和这黑大个掰扯不清,蔡源急道:“你们都统在哪儿?”
“在留守司官衙。”
“走,咱们去留守司!”
三人带着几名随从赶去留守司官衙的路上,路过蔡州城南门,却见城门洞开,一拨又一拨的骑士疾驰进出。
气氛愈发不对劲了。
还好有蔡源和陈景彦在,左国恩硬着头皮跟随两人步入留守司节堂,只见堂内烛火通明,镇淮军中高层军官尽皆在内。
三人的到来,节堂内一静,左国恩被一众武人看的浑身发毛,只能看向了陈景彦,后者又看向了蔡源。
可不待蔡源开口,堂外又跌跌撞撞跑进一位浑身湿透的人,定睛一瞧,来人正是都监曹小健.
“陈都统!城外镇淮军大营夜半拔营,都统意欲何为!”
没想到,曹小健还有些胆气,这种情况下竟还敢大声质问。
没卵子的,却比有卵子的左国恩还要有有卵子
此时的左国恩,的确害怕了强占府库粮仓、夜半开启城门、无令私自调兵.此三桩事,任何一桩都够杀头了!
陈都统却一夜之间全部犯了个遍,难道他真的要造反?
陈初往下方扫了一眼,却道:“几位大人稍等.”接着,陈初收回目光看向摊在公案上蔡州舆图,手指蔡州治下临淮四县,道:“沈大叔。”
“在!”
“你即刻带马军营分作四路,前往宝信、真阳、平溪、新溪四县摸排水患详情。”
“得令!”
“唐敬安。”
“属下在。”
“你带留守司全体文吏,分作四组随沈虞侯行动,沿途记录灾情,统计受灾百姓数目,寻找高地做临时安置点。”
“属下知晓了。”
“你们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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