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乐楼坐落在东华门外景明坊,是一个由五座四层高砖木建筑组成的建筑群。
每栋之间,层层有飞桥栏杆相连,明里暗里互通,乃东京城内数一数二的豪奢去处。
二月十四。
《大齐七曜刊》主编汪敬饶携同僚十几人,前来和乐楼赴宴。
午时初,一众人穿过气派豪华的挑高大堂,在小厮引领下登上三层雅间。
凭窗远望,市坊如棋盘,行人如蝼蚁,让人生出一股一览众山小的豪迈。
“汪兄,今日托您的福了.”
副主编邹正道朝站在身旁眺望的汪敬饶恭维道。
虽然七曜刊的办公处离和乐楼只隔三道街,但众人多是头一回来此吃喝。
七曜刊普通小编每月月俸两贯,前段时间还因礼部停了拨款,欠发了两月的俸禄。
可这和乐楼最便宜的一台席面也要两贯起步,挂着名家字画、摆着官窑汝瓷的雅间,你不花够五贯都不好意思会账。
同样首次进入和乐楼雅间的汪敬饶,左右扫量屋内布置,矜持道:“呵呵,待会我那师弟柳川先生来了,我好给你引荐一番.”
汪敬饶曾短暂跟随陈景安族伯学习过,勉强能和后者称为同门。
陈探花出身世家、素有才名。这样的人,不嫌弃他这个声名不显的白身师兄,甚至主动送帖要请他和同僚来和乐楼这种地方吃饭,怎能不让汪敬饶不生出几分骄傲。
少倾,陈景安带着一名留有八字须、身穿湖绿铜钱纹长衫的中年走进雅间。
屋内登时一阵骚动。
“久仰先生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三生有幸啊!”
“柳川先生,别来无恙啊!”
“先生,请坐上首!”
笑容可掬的陈景安作了团揖,这才上前走到汪敬饶身前,亲热道:“师兄!颍川一别,转眼已近十载,遥想当年咱们同窗苦读,叫人不胜唏嘘啊!如今,咱们也老喽”
一声‘师兄’把汪敬饶喊的骨头都轻了几两,再由陈景安的话里想到自己蹉跎多年,不禁动了情,眼眶泛红。
你看看,这就是世家子的风范!即便我如今混的不咋样,人家依旧对咱情真意切!
寒暄一阵,分主宾落座。
那留有八字须的面生中年男人,挨着陈景安坐了下来。
众人对他的身份分外好奇,席间不住悄悄打量,吃了三五杯酒后,气氛愈发融洽,汪敬饶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弟,这位先生是.”
“哦!怨我怨我,忘记为诸位介绍了,这位是四海商行驻京城分行的胡掌柜”
陈景安话音落,胡掌柜赶忙笑眯眯的起身敬酒道:“小人敬诸位先生一杯。”
“.”
本来热络的气氛微微一滞。
咱们文人清谈的酒席,怎混进来一名浑身铜臭的商贾啊!
大煞风景,大煞风景!
站在原处的胡掌柜依旧保持着灿烂笑容,但席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人回应。
稍稍尴尬。
最终,却是邹正道心想,人好歹是柳川先生带来的,怎也给几分面子。
随即端杯,遥遥回应一下。
有了他的带动,其他人这才敷衍一般,举了举杯子。
胡掌柜也不在意,呵呵一笑饮了杯中酒,坐了回去。
陈景安恍若未觉,兀自悠然道:“报纸一道,可刊载消息、传朝廷政令于四方,可教化百姓、广宣圣人之言,可增长见识、使我辈士人足不出户知悉千里”
汪敬饶等人一愣,不明白柳川先生为何忽然说起了报纸。
但作为该行从业人员,他的话迅速迎来一番热切符合。
“啊,对对对!”
“先生所言极是!”
“哎!礼部诸公若有先生这等见识,我七曜刊何至困顿如此!”
如同声援一般的话,也引来一两句‘礼部无眼’的小声抱怨。
陈景安淡然一笑,又道:“我家胞兄在地方任职,曾在当地扶持了《今日头条》,这份报纸,大家听说过吧?”
“哦?原来那头条竟和柳川先生的兄长有这等渊源。”
头条发行量大,覆盖地方广,是为行业翘楚,汪敬饶等人自然知晓。
陈景安笑着点点头,接着道:“家兄有感报纸虽好,却经营不易,特命当地四海商行等义商组建成立一家民间机构,名为‘报业发展促进基金会’.”
“师弟,鸡金会是做甚的?”
这劳什子会,一听就和自己眼下所做之事有关系,汪敬饶不由来了兴致。
“便是字面意思,促进报业发展。”
“如何促进法?”
“基金会下设专项资金,用于扶持报纸发展、改善办公环境、促进各地同行交流,除此外,还设有‘为民发声奖’、‘公平正义奖’.”
说到此处,陈景安笑着看向了胡掌柜,由后者继续讲解道:“以桐山头条为例,基金会去年补贴头条公房装修款项三百贯,子女入学补贴二百贯、冬日取暖炭补二百贯、外出采编鞋脚钱一百贯。去年十一月,有报社记者揭露公人欺压客商,获得‘为民发声奖’.”
“好!好一个为民发声奖,为生民疾苦奔走,正是我辈责任!”
邹正道一拍桌子激动道,随后仿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为民发声奖’.”
胡掌柜一眼看出他想问啥,却作和善一笑,伸出一指,道:“奖金(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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