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讪讪不语,九难可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夏青青又是个陈年醋缸,已经很没人在袁承志面前提起这么个人。
虽然某些时候袁承志对着白月光也有些怀念当年岁月,可这些都是藏在心里的念想,可不像现在这样被直冲冲地抖搂出来。
该怎么应对?袁老前辈心里有点慌,他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绪,中年帅叔的脸上顿显沧桑。
洪熙官是彻底地无趣了,要不要这样啊,这不是啪啪打别人的脸么?
可他又不能责备朱红枚,那样更麻烦,还不如自己舔着脸低伏做小来得合适。
于是他也乘着举杯叹茶的功夫向袁承志做了个眼色求救的动作,还好,这方面袁前辈与他有共同话题。
那便就事论事,袁承志放下杯盏,定了定神:“土人奉蛟龙若神,这是长期形成的习俗,有没有什么可以互相避让免去冲突的办法?”
不等洪熙官听牌应牌,朱红枚又截胡了:“满清或蒙古的习惯是马蹄到处便是草原,所以我们就给他们让出陆地供他们牧马,毕竟这是他们的长生天定下的习俗,是也不是?”
还能不能聊,袁承志被堵得心里发涩,但良好的涵养让他生生忍住了。
朱红枚倒是跃跃欲试,她就想着还聊什么聊,能动手就别吡吡。
袁承志知道朱红枚想的什么,这位大明公主就是来搅局的,不愧是同个血脉一家人,跟九难的性子行举差不多一模样。
可袁承志不想打呀,从何铁手的遭遇分析对方可不是庸手,而且还是二对一,袁承志一点把握也没有。
还得再算上帐外那数百好手呢,进来之前就发现了,个个都是高手,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劲力,那是功夫上身入骨化气的景象。
再加上刚刚洪熙官泡茶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小细节里都体现了功夫入微之兆,这两人就是跟自己一样的境界。
拳怕少壮,袁承志已经快六十了,哪愿意跟年青人拼骨头的硬度。
还是洪熙官救了场,他可没上火:“本来我们是想用野兽来区隔土人与荒原地界,晚辈手里有控兽之术,并不打算伤人,只是吓阻而已,如此将荒地开恳出来,有了粮食盈余就可以补贴土人,大家也能相安无事。”
这份心意袁承志马上领了:“我就说为什么那些野兽好像听人使唤,并不攻击人,可兽群与蛟龙的冲突又从何来?”
洪熙官苦笑:“蛟龙之属,其体温低下,感观传导缓慢,就没有办法以情绪制之,野兽其实并不通人性,控兽之法是利导其神,并不能让它们变聪明,也就做不到细致入微。”
袁承志嘬了一口茶水,细细思量了一番,也明白自己没办法,索性直说:“那接下来熙官打算如何应对?”
洪熙官静肃神色:“首先,我声明一点,我们仍然会坚持不伤人,只以野兽为屏藩。”
袁承志跟上就一句:“如果是土人不肯甘休怎么办?”
洪熙官随意摆摆手:“即便土人驱使蛟龙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蛟龙之属在吕宋甚多,捕杀一些,将剩于的赶走到一隅也无伤大雅,待时日久滤,则矛盾终会有解决之日。”
袁承志也认真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洪熙官:“你们确保可以做到不伤人?”
洪熙官眼神澄彻,没有一点的阴秽:“人为本,土地次之,利为轻。”
袁承志眼眶睁了一下,他的眼神里有明显的迟疑,因为洪熙官说的话他不太信。
这时朱红枚眼见怎么使劲也打不起来了,干脆一拱手走了。
没了这个胡搅蛮缠的,洪熙官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向袁承志输出了一番感慨:“袁前辈,驸马爷难当啊!”
吊诡的是,袁承志竟然也油然地点头,脸上还摆出心有戚戚焉的同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