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有可能面临的责罚,荷官脸色发白,连拿起骰盅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人不济事!叫一个半大孩子吓破胆,后面还怎么赌?金楼要没有高手出来镇场子,十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怕是要一朝丧尽了!”
有人起哄道。
反正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常人进金楼,都是当散财童子。
难得见到一回,把赌场当肥羊宰的狠角色。
河间坊金、花、食名四座楼,放在华荣府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
倘若金楼给一个半大孩子把场子砸翻了,以后也就不用办下去了。
“今日让各位客官见笑了,谭爷和兆爷在楼上谈事,我忙着端茶送水呢,没顾及底下的事儿。”
正当荷官骑虎难下的时候,忽有一道声音响起。
来人着布衣长衫,皮肤微黄,似有病容。
年约四十许,貌不惊人。
唯有那双手掌指节分明,均匀修长,颇为惹眼。
“竟然把金楼一层的大管事,‘无影手’宋解给惊动了。”
有人惊呼道。
众所周知,但凡开设赌坊、赌场、赌档。
必然是要请内行人坐镇,好防止同行搅局,高手杀猪。
江湖上三教九流,讲武德、守规矩的始终在少数。
罩不住场子,生意就做不下去。
很简单的道理。
河间坊能够立足这么久。
除去有三帮四会撑腰,自己的身板也足够硬,经得起风吹雨打。
金楼三位大管事,其中“无影手”宋解,最擅长押宝摇骰。
河间坊初开张的时候,他一人斗败华荣府十三家赌场。
赢得庄家血本无归,被迫关门。
通过这一战,方才打出金楼的名声,吸引诸多豪客商人。
“宋某人快有五六年没有做过庄了,今天遇见小兄弟,实在是手痒难耐,就让我来赌这一铺吧。”
像个病秧子似的宋解呵呵笑道,走到那张赌桌之前。
人的名,树的影。
江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名号。
看到金楼大管事亲自上场,荷官如获大赦,连忙让开。
“换谁都行,摇骰盅吧。”
陆沉随意打量了几眼,淡淡说道。
摆出这样的做派,倒不是他刻意装高手。
能够连赢三十一把,陆沉靠得并非赌术精湛。
而是依仗了《种玉功》结鼎篇的血肉变化,五感极其敏锐。
等于天生就会听声辨物,这种需要苦练十几年的高深技巧。
加上有着武骨通灵的功体,可以轻易看破气血流血,气劲变化。
无论对手赌术再高超,落到陆沉眼里都没什么两样。
“小兄弟好胆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高徒?‘顺风耳’平四通?还是‘金眼彪’徐贵?”
宋解抓起骰盅,上下翻飞。
快如闪电,带出道道残影,直叫外人看得眼花缭乱。
骰盅里的宝籽儿犹如卷入暴风骤雨,发出急促声响。
“谁家也不是。金楼开赌,未必还要盘查身份?”
陆沉没有直接挑明。
燕阀子弟砸自家场子,说出去也不好听。
反正河间坊真要查起来,到时候让燕平昭背锅就是了。
既不至于横生枝节,也免了大出风头。
“真哥哥,这人看起来比之前的荷官厉害。”
坐在旁边的燕如玉小声说道。
她望着面前堆成小山,把自己都给挡住的筹码,心里乐开了花。
这能换多少银子?
能买多少点心?
“看着花里胡哨而已。”
陆沉双眼微凝,侧耳倾听。
等到宋解停手不动,把骰盅按在赌桌上。
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