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将铁甲队留在门外,独自进了大门,却改拿出无双城的腰牌,恭敬道:“在下乃无双城七品侍卫安生,有事求见敝城大总管。”
那管事太监约莫五十来岁,身穿鳞袍、足蹬官靴,白面无须,兀自揉着惺忪睡眼,一见那腰牌果然是无双城之物,连忙抖擞精神,客气还礼:“安大人稍后,我这便差人去通报。”
唤来一名小太监,提着红纱灯笼进绾去。
这管事太监从承天帝还是东宫太子时,便看他与轩辕独一块儿玩大,知道这位小叔在圣上心目中非同小可,万万不敢得罪他手底下人。再加上娘娘初到越浦谁也不见,独独唤花灵蝶前来,还特地留宿过夜,以他在宫中当差近三十年的灵敏嗅觉,就算轩辕独派人在门外敲锣打鼓,怕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安生拱手谢过,眼角余光一凝,乾元真气所到之处,只见一抹红晕在各楼层间往来出没,最后消失在楼顶,旋即西角最边边的一间厢房亮起灯晕。
“原来姊姊住在那里!”
他强按下兴奋之情,静静伫立等待。片刻小太监却独自提着灯潲回来,摇头道:“安大人,大总管说她已睡下啦,有什么事等她回越浦再说,请安大人速速离去。”
那管事太监见他面色微变,正想打个圆场,安生却冷冷说道:“还请这位小公公再跑一趟,在下实有极紧要的事,须见大总管一面。”
话说到此,忽然浑身气劲迸发,仿佛感应到什么深具威胁之物,一瞬间乾元真气自生反应,戒备起来。
护体真气发在意先,安生随即才察觉异状,唯恐误伤管事等人,暗自收敛内息,目光在黑夜里上下巡梭,却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暗忖:“莫非是我太紧张了,在无意间运起乾元神功?”
那管事本想寻个借口打发他去,忽觉眼前这名锦衣少年眸光一凛,身形仿佛变得极其巨大,气势有如千钧压顶,竟难与他直面相对,更遑论开口拒绝,一会儿压力突然消失,抚胸定了定神,朝小太监撇撇嘴,皱眉道:“哎,你就再跑一趟呗!还愣在这儿做甚?”
被莫名威压慑住的小太监给一骂回了神,不由打了个冷颤,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掉头奔进馆中。红灯的光芒在黄晕中穿行而上,过不多久,花灵蝶终于跟着小太监出来。
她云鬌蓬松,小巧白晰的额上还印着淡淡的梅花妆,裹着一件猩红衬里的黑绒大氅御寒,氅底趿着两只淡紫色的软椴丝履,于裙裾间忽隐忽现,宛若象牙雕成的小手揪紧氅襟,露出半截修长滑腻的粉颈,以及倦怠之感,果然是睡梦间被唤醒的。
安生一见她来,浑身一震,几乎张口唤出“姊姊”两字,总算神智未失,及时克制,不由自主上前两步,在阶下微微仰头。谁知花灵蝶神情冷淡,微皱蛾眉道:“我来啦。安侍卫有什么紧要之事,尽快说了罢。”
安生不知她何以如此,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低道:“启……启禀大总管,城主大人交代,此事不可说与外人知晓,可……可否入得馆内,待小人一一禀报?”向她连使眼色,抬望楼顶。
花灵蝶突然反脸,沉声娇斥:“大胆!栖凤馆乃娘娘驻跸之所,岂是你这等身份能来?主上偶尔醉酒胡言,虽属无心,但你等做人下属,难道不能分辨轻重?若冒犯了皇后娘娘,将置主上于何地!赶紧下山,不许再来!听到没有?”
对管事太监福了半福,歉然道:“郑公公,真对不住。我家下人不知变通,惊扰了诸位,实是罪该万死。过几日我再准些薄礼,与诸位公公赔罪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