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后来呢?”陆令萱勉强拈了一块凤片糕,却无论如何也放不进嘴里。
狗蛋耸了耸肩又道:“恶少们向山里喊话:让村里的女人在太阳下山之前出来投降,少出来一人,便要砍掉一名男子的脑袋。唯恐女人们不信,恶少率先砍了村长的头,连他三个儿子也一并杀了。一下子少掉四颗人头,那一排六个人的身体重量,全由其余两人的头发承担。两人的头发,一根接着一根的、硬生生被扯断,拖了很久,直到傍晚才断去七八成,一个活生生给吊死,另一个却在之前就咽了气,也不知是痛死还是给折磨死的。”
一旁的路青山突然插口:“这天下是有王法的,蒹葭村离无双城、离擎天剑门、离天启城都不远,莫说这些,此地县衙便在十里之内,当日即可往返。真有这般惨事,怎地没人想到去报官?”
“报官?自然是有的。”狗蛋一撇嘴,冷笑道:“蒹葭村有个禁地,立了块青石大碑,我们都管叫魔剑冢,老人家都说那是天神镇魔的地方,严禁村民靠近。我们村子里有个叫陈二狗的人,平常好吃懒做,又不敬鬼神,老是躲到魔剑冢睡觉,居然因此逃过一劫,没教恶少给抓去。”
听到“魔剑冢”三字,连角落里闭目养神的寒无衣都动了一动,缓缓睁眼。
莫欺霜从头到尾都仔细聆听,却不发一语,秀额微蹙,似是听得于心不忍。
李求道倚着四抬软榻,斜眯着水润双眸,神情似若有所思。
狗蛋继续说道:“后来陈二狗一路赶到县衙,向知县大人哭诉。知县大人生气得很,派了两名正副捕快,点了一支十来人的弓马队,当天正午时分便赶回村里。双方人数差不多,但县衙差役仗着有弓箭,将恶少团团包围,捕快吩咐将村人解开,抬下救治。”
众人大大松了口气,不少百花轩弟子更是喜极而泣,频以手绢拭泪。
一旁路青山暗想:“看来那知县也算是个清官,竟如此好义。闻报飞驰、救民急难,也不枉他父母官的心肠了。”心下颇感宽慰。
只听陆令萱笑道:“官府既然插手了,理应无事。莫非恶少们与衙役动起手来,杀了那些个差人?”
狗蛋摇摇头:“那倒没有。捕头正要放人,恶少的首领却对他说:“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趁早别管这档子事。我不想杀官差。”
路青山听得错愕,不觉微愠,脱口道:“这厮是什么人?竟连官差也杀得!”
除他之外,在场的其余诸人倒不觉什么,甚至有些肚里暗笑:“只你路大人杀不得官差。江湖遇事,杀几名公人算什么?只要莫声张便是。”
狗蛋续道:“我瞧那捕快多半是心怯了,回他说:“怎么?你杀过官差么?”那恶少笑着说:“这倒是还没有。不过凭我老子的名头,不是能不能杀,只是想杀几个的问题罢了。”亮出背后一口刀。捕快倒抽一口凉气,本要解开村人,这时又叫人停手。”
众人细数江南道为数不多的刀界势力,益发云山雾罩:“究竟是谁家子弟,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后来呢?官差这便不管了?”陆令萱追问。“嗯,那捕头摸了摸鼻子,只好带手下离开。”
狗蛋见诸人失望的神情,微微冷笑:“临走之前,捕头锁了陈二狗,同恶少的首脑说:“公子爷,这人诬告于你,大大的不该,且让卑职锁将回去,好生拷问。”恶少说:“不必!本公子宽宏大量,不与无知乡人计较,你原地放了便是。”
”众人听得心头一寒,俱都不敢吱声,捕头此举,显然是想救陈二狗一命,只可惜事与愿违,恶少首领坚持不允,最后还是留下了陈二狗。
“后来他们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刺瞎眼睛、割去舌头,把他吊在广场旁的大槐树下,想到时便刺他一剑、割他一刀,拿烧红的烙铁柴尖烧着玩,折腾了好几天才把陈二狗给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