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还望侯君与太守珍重。”未等刘太守命人将行路的盘缠送抵护送曹子建的将军手中,其已率队离去,而刘太守自然知其不想亏欠于自己,只得作罢。
“侯君,外面风大,亦不是相谈所在,还请侯君稍移尊步,随我入到厅堂相叙。”
方才那一举试探,使得曹子建得知有一看不见之人已出现于自己身旁,而此人便是青凤,曹子建内心之中突生出些许莫名的念想,若是方才自己的举动并不那样唐突冒失,只怕青凤会搀扶自己更长的时间。
太守府邸的厅堂并不似曹子建想象之中的那般奢华贵丽,简朴淡雅之感使得见者无不舒心,观方才刘太守的举措,其深谙为官之道,懂得时时刻刻拉拢人心,若是他并不贪恋奢华,那么他所贪恋的便是比之更甚之物,权。
刘太守命人沏好茶水,端放于曹子建身前的木案之上,堆笑之象浮于面容,“寒舍之中并不似洛阳之中,备有薄茶,还望侯君海涵。”
“太守谨遵丞相法令,得以以身作则,杜绝奢华糜烂之风,曹子建甚是钦佩,又何谈海涵之说。”曹子建将茶杯端起,轻嗅了几下,淡雅清香着实令人净心,“世间本无好坏之分,只有那最衬心意之说。”
“久闻侯君诗词歌赋独步天下,不曾想侯君亦深谙茶道,今日得见,令下官好生敬佩。”刘太守话语稍顿了些许,见曹子建将茶杯放下,随即说道:“而侯君受丞相麾下将军护送至此,想必也不是为了来同下官品茶相娱。”
曹子建此番前来并未携带一骑一卒的亲卫随行,想必定是受了丞相之命,而受命之时定是十分突然,容不得他做任何准备,这才使得丞相命人将其护送至此,而刘太守思索了片刻,却不得思索出丞相此举之意。
“太守观察果然细微,此事也难逃太守法眼。”虽然刘太守言语有些唐突,但是此时除了唐突相告,只怕曹子建许久都不会对其提及正事。
“谬赞了。”太守将茶杯之上的蒸腾之气吹散,小口饮罢,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死死的望着曹子建,细看着曹子建的神情变化。
“既然太守想要知道本侯君此番为何来此,那么本侯君便无需继续隐瞒下去。”一袭金黄诏书自曹子建怀中被掏出,那夺目的颜色使得刘太守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身子也不由得端正了许多,“这是丞相所传诏书,命我代其出征之时留于邺城做监国一职,待其处理后方之事。”
曹子建的话语之中平添了些许自豪之意,毕竟能够堪当如此重任,亦说明其在父相心中的地位,但是这些只是曹子建那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毕竟其父相心中究竟是如何盘算,旁人又如何能够得知。
“将军年少有为,才学出众,堪当重任也只是早晚之事。”刘太守话语之中似有些许隐意,好似是在提醒着曹子建些什么。
但是忠言总是逆耳,人的天性便是从不喜那些违逆之言,无论其是多么的中肯。而曹子建自然得以听出刘太守想要表达的隐意,那是曹子建最不愿面对之事,所谓才学出众,那是曹子建争夺世子之位最大的优势所在,亦是最大的劣势所在。
自少时,曹子建便展现出常人为之不及的才学惊异,这使得他得到了更多其父相的赏识,但是相对的,亦使得其父相对其有了深刻的认知,那种认知是出于喜爱,但是喜爱再多,也终有厌烦之日,一旦觉得有些厌了,那些不足之处便会放大,这便包括其父相最为看重的统御识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