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再拉回来,躲在外面墙后的明狗就有的受了……战况一点也不激烈,杨作倚在梯上正在琢磨,眼角的余光瞥到身侧一个窗口一黑,一个什么东西被投了进来,然后又是一个!
炸罐“轰”的一声炸开时,杨作刚好下意识地一缩头,接着被冲击波的大力一推,再次重重地从梯上栽下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云翱搓着手笑容满面地看着百步外的碉楼。顶层已被轰成一片狼藉,兄弟们不需要担心落石反击,碉楼最下面两层的几个窗洞口都架了三部木梯:左右各一,窗口的正下方还有一架,两侧梯上的勇士用改装过的长枪稍稍逼退里面的贼人,就有苗兵脖颈上套着装了八九个炸罐的布袋跟着攀上,就着伸上来的长柄火把点燃了引信便往里面丢!听着碉楼里面传来的爆炸声和惨呼,看着黑乎乎的窗洞一闪接一闪被爆炸的火光照亮和冒出的烟雾,安头领开心坏了。
上面几层的窗洞接连有竹箭射出,不过安云翱丝毫也不担心:身上着了半领胸甲,头上顶了铁盔,身旁还有两个持盾的卫士,再加上这种距离,区区竹箭,能奈我何?
炸罐的威力比油罐强太多了!油罐烧起大火总需要些时间,贼人还有可能冒着烧伤的危险死命把窗口堵上,炸罐可不一样,只要扔进去一个炸响,剩下的事就好办了!大帅的这个办法也是真好:先把这两层的贼人都炸死,然后第二层的人继续往里面接连不断地投,连炸罐带油罐一起扔,同时人从第一层窗口钻进去!等打开门,二层的火势已大起来,可以彻底阻断上面的贼人下来。剩下的事便是往里面堆火药和柴禾了!通过青岩寨那座碉楼的实验,只要把底层堆到差不多一半的样子,点燃后要不了半个时辰,整座楼便会变成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炬!
杨作悠悠醒转,左腿被炸罐破片划开一道尺多长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着,脑袋里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正在努力回忆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隐约听到一阵模糊的人声。他们讲的是苗语,但口音很特别,夹杂着不少陌生的词汇——是镇雄的土兵!杨作慢慢恢复了记忆,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因此暂时没动,仍伏在地上。一道刺眼的光亮射进来,楼门被打开了,外面人声鼎沸一片欢腾。杨作半眯了眼睛偷看,有人在往里面搬运布袋和薪柴,里面有人在清理场地,把同伴们的尸体拖到墙角,然后砍下首级……脚步声靠近了,身上一轻,伏在他背上的尸体被拖开,就在这瞬间杨作暴起,手中的钢刀斜劈而下,把一个满脸惊愕的家伙砍翻在当场,随即拧腰横跨,向另一个人影扑去。
左腿的伤势太重了,刚刚踏地,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膝间一软,杨作险些栽倒,条件反射地以刀拄地,堪堪稳住身形。对面的家伙也是一怔,待看清杨作的伤势,狞笑着挥刀向他砍来。杨作知道,外面全是明军,无论如何今天自己也逃不脱了,因此既没有躲闪也没有挥刀抵挡,右腿用力蹬地,人向前方蹿起,左肩结结实实挨了一刀的同时已借着惯性扑到那家伙的面前,手中的钢刀顺势捅进了对方的小腹,接着就势向下一划!二人几乎脸贴着脸立着,杨作盯着眼前的面孔,看着这个陌生的仇人的眼神由凶恶变为惊恐,眼里的光彩逐渐褪去,再变得空洞无神失去焦点,突然觉得全身失去了重量,人仿佛要慢慢飘起。那一刻,疼痛不见了,昏暗的碉楼被阳光洒满,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舒适,不远处的半空里,妻子在向自己微笑,儿子一手牵着妻的手,另一只手向自己伸来……“当啷”轻响,杨作松了手,钢刀落在地上。背上的铁枪被大力抽出,杨作瘫软下来,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死去了。
一只手捡起了杨作的刀,有人赞道:“好刀!”
另一人接口道:“这是口宝刀啊!啊,刀上还有字呢。”
“送给安将军看看写的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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