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突然觉得,之前对华韵界的评价有些草率。
这儿是有黑夜的。
只是它并和昼夜交替没有半点关系,而往往是风暴将至的前兆。
水面已经慢慢呈现出黑色,因为少有的天光也被黑沉厚重的云层遮蔽,周围的光亮和颜色,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眨眼之间,仅用肉眼已经难看出很远,陆渊的眼神儿一向不错,可这会儿也只能瞅见自个儿附近的几个人,其他人都陷在黑暗中,剩下不太清晰的轮廓。
再过一会儿,恐怕连轮廓都看不清,就像是用厚实的黑布蒙住眼睛,藏在黑暗的地下室里,视野里除了黑以外,再没有其它颜色。
于此同时,有怒啸般的风声一浪高过一浪,从遥远的地方驰骋而来。
空中的水汽几欲凝实,一股切实的压力从天空之中压下来。
船家说的没错,风暴又要来了。
船舱中及时亮起一盏小灯,避免了众人伸手不见五指的窘状。
老修者收了特质的橹和篙,插在小舟外侧,固定好,对众人说道:“风暴要来了,我们要下潜。”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陆渊身上:“这位小哥有什么手段,现在可以用了。”
女修的视线也粘在陆渊这边,透着些期待和忐忑。
两倍搭船钱对她们这个小团体来说,是较为沉重的负担,但如果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修者真有些本事,能使抵达时间短上几日,仍然是值得的。
平日最好分享见闻的络腮胡子也住了嘴,似乎是想瞧瞧这名自称小宗门弟子的修者会用什么手段。
微弱的蓝色灯光下,一船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陆渊身上。
陆渊脸上没有半点为难,一派从容。
实际上恨不得遮住自己这张脸。
从怀里掏出个鼓囊囊的小布袋,陆渊解开系住袋口的细小绳索,从里面拈出一团细小却饱满的种子,而后将手伸出船舱,丢在船身外侧的黑色泽水里。
自打离开涌泉界起,陆渊就没用过百宝囊,而是找了些布袋把平时需用的零碎挂在腰间,揣在身上,再不济直接表演个怀里乾坤,把手伸进小世界里拿东西。
百宝囊可不是给普通修者用的玩意,它数目稀少,价格昂贵,尚未普及到每一个修者手中。
像这一船,连人带船都加起来都未必能买上一个。
陆渊敢用,就有麻烦敢上门。
种子入水以后,如蝌蚪一般四散开来,黏在了船底,而后似柳树逢春抽芽,长出了许多细长坚韧的藤须和叶片。
再然后,陆某人又从腰间抽了根小铁棒,顺着船身扔了下去。
“齐活儿,可以下潜了。”
种子和丢下去作为定位的小铁棒,品阶都较低,而且并不罕见,正好用在这里。
刚好和他现今作为陆压应该展现的境界相对应。
“看不出小兄弟还是位灵植夫啊,不知已摘了哪些玉牌?”
络腮胡子有些惊异,似乎没想到常常捧哏的这名年轻修者,还是位灵植夫。
现今的修者各有专长,由于主要从事的工作不同,在以往的基础上分化出了很多不同的职业,灵植夫就是其中影响最大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