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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混乱、曙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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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如果陈亮的学问能够大兴,虽然不免夹杂霸道,非是王道,但至少苍生能幸运点。可惜是朱熹等人的学问大兴,以至于朝代交替,世道沦落如此。”

对于朝廷在武德宫试行三舍法,北方学派也认可。

认为这复古复的还不够,也不应该只在基本盘里试行。

应该复到范仲淹庆历兴学时候的苏湖教法,学堂分经义斋和治事斋:学校既要教经义,还要教兵法、治民、算学、水利、天文、农学、击剑等。

以经义为主修,以治事为辅修。

主修经义加一门选修辅修,必须都合格才能晋级。

从而让每个读书人学成之后,就能干正事,而不是整天就知道辩经,正事啥也不会。

高呼:必破一分程朱,始入一分孔孟!颇有些砸碎孔家店,救出孔夫子的意思。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朝廷养一套做基本盘的三舍法,已经耗费太多。

若是全国兴学,搞分斋教育,只怕要把户政府尚书大人的裤子当了。

没钱。

至于南方学派。

他们扎根于经济发达的江南,那里的萌芽已经有所体现,他们对于浙东学派的解释,更趋近于“农商一体、发展工商、通商惠工,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流通货币。”

甚至有一些人认为,国家应该进行币制改革,一方面试着复用交子纸币,另一方面也应该适当学习西洋人,铸造银币。

至于开海、通商这些事,他们也是支持的。

当然,他们也反对收重税,更反对皇家垄断经营。

对“通商惠工,以国家之力扶持商贾”这件事,他们说的更加直白:

什么狗屁义利之辨、本末之争?不过是一些人想要掠夺国家财富以为私用。如果说抑商真的是为了义,也就罢了。但看后来的表现,把商人之利掠为己用,这哪里是义呢?分明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却要说是为了义,真是既当又立。

至于是哪些人……倒也没说的太直白。

但问题在于他们暂时也还是破而不立的阶段,对于经济学处在一个模糊朦胧的概念。

再加上他们其实不反兼并,认为兼并之后的人可以从事工商之利,这在此时就有些过于激进。

这要是敢用,北方可能又得吃他娘喝他娘。

这种经济基础差异产生的南北之争,成为了两方争夺“浙东学派正统注经人”的根本矛盾。

大顺是见过兼并之后流民遍地的,也是靠这个起家的,南方学派也只有个朦胧印象,根本没成体系,自然不敢用。

文华之盛,始在江南,财税重地,有钱文化就昌盛。

北学派与南学派双方矛盾日深,不管是对外政策、贸易政策、土地政策、税收政策等等,都各执一词。

至于官方意识形态到底选哪一种,到现在仍旧没有定性。

这种明末的思想大解禁和大混乱,至今还没有结束,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统学问。

破是破了,立却未立,况且有宋元明数百年,理学深入之深,纵然前朝有心学解开了禁锢,本朝又兴事功学,终究扭转起来没那么容易。

就像是王阳明的心学,他可以悟道,可后来学心学的,很多都学歪了。

大顺借华夷之别启用的事功学派,在明末极力宣扬南宋学派兴起时的复仇主义,加上理学的残余、心学的扭转,在儒林中完全变了味。真正的实学难学、立功太难,喊天朝上国睥睨四方的口号却简单的多,立国没几年,夸夸其谈之辈渐多。

天佑殿里的人,总算好些,都是独木桥上杀出来的人精,但也乱的可以。

除了俩勋贵武德宫将臣,剩下四个,一个北派的,一个能上火刑架的以耶补儒的异端天主教徒大儒,一个南派的,一个心学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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