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尘说“心疼。”
不能剜青青的肉。
若被叶靖鹰察觉她血肉有异
“一根头发,”叶靖鹰嘟囔,叹气,“你知这有多难么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得做这样繁琐的事情”
傅惊尘不皱眉头,干脆利落地自手臂上剜下一块血肉,放在托盘中“这块儿肉,是我赠予宗主的,只要宗主肯帮我这个忙。”
叶靖鹰又喜,又头疼“好,好,好。”
傅惊尘又问“若是这头发的主人,曾饮过我的血肉,对结果是否有影响”
叶靖鹰说“有影响,但不大。就像人吃了苹果,也不会变成苹果的亲生兄妹。”
话没说完,他震惊“你竟拿你的血肉给你亲人做饭吃等等,之前青青写信感谢我给她药物”
叶靖鹰刷地一下沉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惊尘说“既然你已经问出口,那我也便不再隐瞒你。青青只是个普通人,不能自愈,亦没有其他能力所以我怀疑她的血缘。”
“就这”叶靖鹰皱眉,“就为了这个你当你那一身是怎么来的难道天底下人人都和你
一样不成青青是个好孩子,我同你说,就算她血统真的有问题,你不愿意认这个妹妹,我还想继续认这个徒弟呢”
傅惊尘不言语。
叶靖鹰握着那根头发,凑到灯下看一看,连连叹气“她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万一,我说万一,她不是你亲妹妹,这么多年的情谊总还是有的吧莫同我讲,你要杀了她。”
傅惊尘终于说“我不会杀他,叶宗主不必担心。我只是想求个答案七日够么”
叶靖鹰冷哼一声“七日七个月都算快的你嘴巴一张一合,当这件事多简单啊我得先去先从这头发中提取,再催化”
“需要多久”傅惊尘深深看他,“宗主,若您尽心尽力,最快需多久”
叶靖鹰无法描述傅惊尘此刻的神情。
冷静的疯狂,镇定的阴郁,迟缓的安静。
如此的矛盾此刻堆叠在他一人身上。
他下一秒可能会救人,也可能会无差别杀人。
叶靖鹰缓缓舒一口气,给他一个确切的答复“至少要春天。”
春天。
如今初冬即将到来。
“春天万物生,我需要一味迎春花花蕊做引子,”叶靖鹰说,“算起来,刚好是青青试炼结束。”
试炼结束后,即使傅惊尘不要她。
他也能将青青认在名下。
“待她出了试炼,”叶靖鹰说,“我便能告诉你,她是否是你亲生妹妹。”
傅惊尘拱手“多谢宗主。”
药房内,清晰可听外面王不留的呼噜声,寂静夜晚中,震天动地,如十万铁骑从房顶纷乱踏过。
叶靖鹰看房内烛台上快要燃尽的白烛,恍惚间,又想到花又青来为他值夜的情景。
小小一个丫头,倒是挺能吃苦,一守一整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一月中守夜起码十天,每一天都不偷懒。
夜间为他端洗脚水,清晨为他收竹叶上的露水做茶。
他年纪大了,眼看旧友一个一个故去,剩下的这些人也越看越不顺眼;旁人说他脾气古怪,和他相处时也小心翼翼,比如蓝琴。
算下来,也只有王不留和她两个活宝在膝下逗乐,倒令他垂暮之年,又觉几分人间的乐趣。
这样的小弟子,谁不喜欢
叶靖鹰沉重叹一口气,侧身看,那快要燃尽的白蜡烛,淌了一夜的辛苦泪。
他走过去,揭开灯罩,一口吹灭。
罢了,罢了。
有缘则聚,无缘则散。
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