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李大人半点没有高官架子在前头引路,介绍各处楼宇花木景致时,妙语连珠,哪怕是阿离对人有所成见,却也不得不承认,站在长安城最高点的那位女帝,所用的大臣确实有点才能。
话虽如此,阿离却不会忘记自己的来意。她几次三番试图拉近距离,借机使出某些“小手段”,以便弄昏了这位女帝宠臣,拿到对方颈项上佩戴的白玉瓶。
可每逢关键时刻,李大人要么仿佛未卜先知一般突然打岔,要么就是有别的下人突然出来,一次次浪费了大好机会,恨得她咬牙切齿。
一行三人游园将尽,却到了一处水渠,渠边一座画舫正静静地停在那里。李大人施施然登船,转头见公孙离和杨玉环并未犹疑就相继跟上,他那始终微微勾起的嘴角,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袍袖轻轻一挥,船中机关运转,竟是自动驶离了岸边,缓缓顺着水渠前行。
来长安的一路都是陆路,而到了长安,坐过奚车,也坐过机关车,阿离却还是第一次坐机关船在水面上航行,因此不由自主为之分心,好奇地向外间看去。只见水渠四周也漂浮着一盏盏明灯,渠边树木花草也挂上了彩灯,夜色中,那景致赫然美不胜收。
可紧跟着,她就陡然觉得眼前一花,脑际竟也是一阵恍惚,等再回神时,她便发现李大人竟是一手按着舱壁某处的灯台。
糟糕!有诈!
几乎与此同时,舱顶两张网骤然下落,兜头兜脸朝两人落下。
阿离下意识地打算掷出手中花伞,可即将出手之际,她却觉得整个人一阵乏力,随即竟是不由自主地屈膝半跪在地上,被那从天而降的网罩住了全身。慌乱之下,她赶忙去看旁边的杨玉环,却发现人亦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境遇。
她抬头怒瞪李大人,正要喝骂,却只见人收回按向灯台的手,笑容可掬地说:“二位一路闻着我的断念香,到了这里,便是我的瓮中之鳖。”
阿离气得火冒三丈:“你做梦!”
“中了断念香,从今往后就是我手中的棋子,府中的门客。,为我耳目,替我办事。至于外间那些说我性好渔色的传闻,不过是我的障眼法而已。”
李大人双手拢在袖中,不慌不忙地踱步上前,随即在杨玉环面前驻足。
“虽说你们不过是平康坊中的卑微舞姬,但你们能够接触到无数权贵子弟和机关师,必定可以派上大用场!”
眼见李大人缓缓伸出手去,阿离一时只觉得脑际轰然巨响,完全忘了浑身酸软,反抗乏力,竟是怒喝一声道:“不许你伤害玉环姐姐!”
“嗯?”闻听此言,李大人放下了右手。
眼看阿离以手撑地,一点一点挣扎起身,到最后竟然真的摇摇晃晃站直了身子,李大人顿时呵呵一笑,手指轻轻一弹,那高处垂下将阿离包裹住的丝网骤然收紧。
发现自己被细网被牢牢包裹在其中,就连最后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了,阿离只觉热血上涌,不但没有因此放弃,甚至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撕扯丝网,哪怕那只是徒劳的挣扎。
直到几乎狂躁到发疯的她看见对方终于丢下杨玉环来到她的面前,而丝网也骤然放松了些许,她这才努力恢复了几分平静。
老师教导过,遇到变故要冷静……一定还有办法的!
“虽说琵琶舞姬这曲乐算得上一绝,可我更喜欢你的伞舞,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再加上你这倔强的个性……啧啧,若是你去探听消息,一定比这清清冷冷的琵琶舞姬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