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目光微微一敛,来了。
他身边的亲兵立即向左右两翼伸展,如同涟漪般荡开漂亮的弧线,随后快速聚拢,如利剑般迂回穿梭刺入敌军的后方。
韩平一开始收拾伏虎的败兵打得过于顺利,完全丧失了警觉,倾巢而出。
当他忽然发现这支军队和刚才的匪军完全不同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士兵不但武器精良,纪律严整,迅速集结起有效的防御,他左右冲刺竟然丝毫前进不得半分,不但如此,在他的大后方出现了敌军
那支军队如同一根锋利的琴弦,左右穿差,前后切割,将他的几千人马分割地支离破碎。
那简直就是一场精确的围歼,是几百人对几千人的围歼
包抄,切割,消灭,无比娴熟,无比流畅。
韩平懵了。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同一只军队
还是说刚才的数千匪军不过是诱饵,只有这几百人的精锐才是真正的主力
那么刚才城下的惨败,全都是引诱他们大军出城的诱饵。诱敌出击,再一举歼灭
正当他脑子里乱作一团的时候,忽然一支羽箭横飞来,他猝不及防,栽倒马下。
他满面尘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败的。
就在他趴伏在地,艰难地抬起头时。只见烈日当空,黄沙漫天,中军的帅旗下,只见一人面若冰霜,正午的阳光照着他的银甲,折射出炫目的寒芒。
“拿下。”魏西陵道。
城楼上,烈日炎炎,禄铮正在一边纳凉,刚刚喝了一碗降暑的酸梅汤。
“报韩将军被俘,全军覆没。”
禄铮猛地从椅子里跳起来,满脸骇异。一把抓住那传令兵,“什么再说一遍”
“韩将军被俘,全军覆没。”那哨兵战战兢兢道。
禄铮面色擦黑,一把扔开那哨兵,冲到城墙前,只见满地狼藉,横七竖八的战死兵士。护城河上的白烟还没有散去,怎么就像变戏法似得忽然败了
再一算,三千骑兵,五千步兵,总共八千人马,就这样没了
想到这里,他忽地一脚踹翻了几案,桌上的茶壶茶盏顿时砸落碎了一地。
“蠢货韩平这个蠢货连一只溃散的匪军都打不过”
旁边一个沉闷的声音道,“这可能不是韩将军之过,我刚才仔细观战了,对方军中有很厉害的人。”
即使天气炎热,那黑甲人还是穿着厚重的铠甲。头盔后露出两道狭长的眼洞,显得阴险狠辣。
接着他喃喃自语,“中原竟然有这样的人物。”
“现在怎么办”禄铮双手叉腰,沮丧地环顾手下的武将谋士们,“怎么办”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满座衣冠,竟然没有一人有主意
“滚都给我滚”禄铮愤愤拂袖而去。
禄铮走进这萧条的小院的时候,就见台阶前种着的葱绿油油长成了一片。
推门进去,屋子里很昏暗,竹帘都挑落了,纱帐上浮动着水波般的树影,某人正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帐幔垂下一半,正好掩过那苍白的容颜。
萧暥身上搭着夏天的薄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在昏迷中,还是衰弱到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只骨节突兀的手拽着薄毯,秀眉微蹙,紧抿着一线水色的唇。
禄铮一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忽然像是心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虽然长相寻常,却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这大概是所谓的骨秀吧。
案头放着一碗稀薄的凉粥,粥里漂着几点少得可怜的葱花,就算是菜了。
这是韩平配给的粟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