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曾道:“若士子心向儒家,作为学正,定当支持。”
郭镇辅叹口气,懒得跟孟曾纠缠这个问题,儒家人说话,就这么气人,就是不肯明确一点告诉你是或者不是,绕来绕去,云山雾罩的。明明就想要,可就是不说,虚伪的紧。
“你就不用白费心思了。”
郭镇辅道。
孟曾皱眉:“莫非他转修法家了?”
郭镇辅道:“你想多了。我没你那么无耻。就算你导他修儒家,我法家还许他来兼修。”
孟曾解释:“老夫说了,刘知易一心入儒家的话,老夫——”
郭镇辅摆手打断孟曾的解释:“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了。你到底找我干什么,你堂堂太学学正,要在这京城找个人,应该用不着我帮忙吧!”
孟曾哼道:“帮忙倒不用。我有一事不明,那刘知易似乎在躲着儒家。这是何故?”
他二品境界的中庸之气,也隐隐起了波动。实在无法理解,刘知易为什么会躲着。他找刘知易,是为了他好。
郭镇辅面带嘲讽:“亏你还是学正,亏你还是儒家掌院。”
孟曾这次被怼,罕见的没有驳斥,而是严肃的问道:“你知道缘由?”
郭镇辅摇头:“他是怕了你们儒家了。”
孟曾沉默了片刻:“他惧怕儒家?有什么根据!”
郭镇辅闷哼一声:“证据?你去至公堂看看就知道了。”
孟曾终于明白了,不用去看,他知道至公堂里一群儒家子弟在跟法家弟子论道。自从刘知易和嬴悝辩法之后,为了驳倒“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条法理,儒家弟子不下千人自发前往法家,每天都高调挑战法家弟子。不止学生,他这个掌院,是第一个跑来论道的,不过他跟郭镇辅一场论道,谁也没能奈何谁,三品以上,意念坚定,道心似铁,很那破灭。可那些学子不同,许多人就在这样的论道中,破碎了道心。
这也不一定是坏事,破而后立,未尝不可。他们还年轻,如果能破而后立,反而更加精进。魏无暇就是自废纵横家,然后修兵法,才成为一代宗师的。
可不怕,是站在太学高层的立场,如果站在普通学生的立场,他们不可能不怕,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前来论道,这些都是儒家的精英。刘知易可能因此怕了,所以才躲了起来。
孟曾又朝郭镇辅作揖行礼,就像那天论道之后一样。
那日刘赢辩法后,孟曾从吕公宅赶回诸子阁探查,发现情况后,第一时间跑到法家兴师问罪,跟郭镇辅一场论道。
虽然他没能胜过郭镇辅,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却将郭镇辅逼迫的很辛苦,几乎到了极限。毕竟他是二品,郭镇辅只是三品,两人放开手脚,道心碰撞,郭镇辅压力是非常大的。结果郭镇辅非但没有记恨他,反而在论道之后,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告诉自己,刘知易是一个天生虚谷之人!
郭镇辅曾经两次看到刘知易身上十分正宗的法家真气,以他三品修为的法眼都看不透。这种情况,要么刘知易是一个真正的法家,要么修为超过他,要么就是儒道天才,天生善于兼修别家,且达到了极高境界。但这个可能,郭镇辅不敢相信,第一次匆匆一撇之后,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那天刘嬴辩法之时,他再次确认,这次绝不会看错。刘知易身上,确实是纯正的法家真气,没有一丝医家气息,以医家兼修法家,能到这种程度,是不可能的,只有儒家才有一点可能。
刘知易年纪轻轻,从未修过儒道,因此不可能是一个儒道高手,只可能是天生的天才。
郭镇辅没有隐瞒,在论道之后,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孟曾。
让孟曾十分敬佩,这样的天才弟子,确实是天生的儒家大才,但修行其他学派同样是大才,郭镇辅发现之后,并没有藏私,将刘知易的情况告诉了最适合修炼的儒家,这份公心,孟曾自觉自己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