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澈靠在床榻边看了半天,垂眸轻声道“我来吧。”
“你,可以吗”
秋澈不由笑了下“应该,比你可以。”
李青梧顿时羞愧起来“抱歉。”
“没必要道歉。”
秋澈道“你是公主,不会解头发很正常。”
她说罢,低头细致地去解李青梧缠在一起的头发。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手格外好看修长些,三两下便捋顺了,接着又拿起桌上的木梳,缓缓顺着对方黑长的青丝梳了起来。
修长白玉般的直接穿过黑色的长发,有种莫名糜烂又矜贵的美。
李青梧看着镜子里身后的人微微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秋澈却越梳,越觉得手里的梳子眼熟。
许久,她惊得浑身一颤。
她想起来了。
大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成亲之日,新人的新房里,梳妆台上都要放一把喜梳。
秋府没钱,就只有翻箱倒柜,用一把檀木的半新梳子凑合着用。
而上一世,也是这样匆匆的成亲,也是在这样一个新婚之夜。
也是她让李青梧换衣服,也是她拿着这把梳子,替李青梧梳头。
只是那时有所不同的是,她没有戴玉佩,没有替李青梧拿衣服,连替对方梳发时,也是略显急躁的。
那段时日,她整个人都无比阴郁低沉。
为自己的中计而懊恼,为自己将无辜之人拖下水而痛苦。
又喝了几杯酒,更显得气势吓人。
李青梧大概是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话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自己默默翻了件简单的衣服出来穿。
因为氛围太安静,李青梧没话找话般,主动打破了沉默“这玉佩,秋公子不戴着吗”
秋澈想
睡的厉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拿出来的那枚玉佩,目光在触及玉佩上的莲花雕饰时微微一顿,又恹恹地垂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玩儿的吧,不是什么重要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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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梧默了默,没说话,只是紧了下捏着玉佩的手指,又将其无声地放了回去。
李青梧笑笑“故人之物,不可赠人。”
秋澈清醒了几分,皱眉“故人”
“公子这玉佩,应当有十几年的年头了,”李青梧顿了顿,垂眼,视线落在那块已经生了灰的玉佩上,轻声道,“或许只是你不记得了而不是,只是买来玩玩的。”
秋澈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可不知为何,对方黯然失落的神情,总是在秋澈心中挥之不去。
不多久,她便重新翻出了这块玉佩,洗洗干净戴上了。
或许,真的有这样一个故人呢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秋澈也曾想过,这玉佩是不是和李青梧有什么渊源
可那时她见李青梧确确实实和自己一样,对彼此并不熟悉。
若玉佩是李青梧的,又怎会无缘无故落到秋澈手里
于是很快就否决了自己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李青梧梳发打结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半天,才轻声羞赧地问她“能帮我一下吗”
秋澈默了默,没说话,起身接过了她手里的梳子。
因为心情郁燥,她屡屡出神,加上没替别人做过这种事,动作也并不算温和缓慢,下手没个轻重。
李青梧几次被她揪疼了头发,也没吭声。
等她放下梳子,说,好了。
李青梧就伸手顺顺长发,垂眼看着木梳上那几捋乱糟糟的头发,抿唇笑。
秋澈被她笑得心虚,声音也低了下去“这是我第一次替人梳头,抱歉。”
李青梧摇摇头,却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听闻新婚之夜,丈夫替妻子梳发,是能白头偕老的象征。”
她握着那把梳子,没有回头,声音很轻。
“秋澈。”
“我们能吗”
秋澈大脑刹那间空白。
她想,李青梧疯了吧
两个女人,怎么可能白头偕老呢
那一瞬间,秋澈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