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官场不久,竖敌也不算太多。
会在这个时间点想对他釜底抽薪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
有厨房那边的人过来请示买回来的鸡鸭鱼肉如何处置,阿芙看看秦放鹤,就猜可能刚接到的那封信内容不太好。
“累了大半日,不如改日再说吧。”
秦放鹤抬头一笑,阴霾尽散,“万万使不得,这会儿买回来的鸡鸭才是最肥的,白放几天掉肉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一派轻松自然,半点看不出受了什么坏消息的影响。
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无论外面工作上遭遇多大的困难,都不会把坏情绪带到家里来,更不能把脾气发在老婆孩子身上。
这是一个正常成年人该有的担当。
于是阿芙母女俩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秦修撰亲手将鸡鸭剖腹取肉,然后用各色酱料裹好了腌制,各色鸡杂鸭杂也都洗净了做成下饭小菜。
另有一条上好梅花肉单独做成蜜汁叉烧,什么时候想起来骨汤配面或者是做叉烧包都好,又有两罐猪肉松、牛肉松。
半岁的小孩已经可以添加辅食了,最近阿嫖的菜谱中加了不少蔬果泥、肉泥。
小姑娘挺能吃,根本不用人追着喂,到饭点自己就嗷嗷拍桌子要吃饭了。
秦放鹤看了几天,总觉得吃流食的小孩子也太惨了,试着做起肉松。
也不难,失败了两次之后就得到了金黄蓬松的成品,喷香。
还可以试着往里面加点儿咸蛋黄粉、肉松碎什么的,滋味很好,阿嫖没来得及吃呢,就被他和阿芙这两个当爹娘的借着尝口感的由头一点点吃光了。
做好的肉松往董府送几罐,汪扶风那里送几罐,老人牙口胃口不好的时候,舀一点放在汤粥里,既能丰富口感,又能补全营养。
小孩子添加辅食,也不怕噎着不消化。
翰林院也放了,预备着加班加餐,其中孔姿清这个人模狗样的无声无息吃得最多,秦放鹤大为震撼。
他儿子也爱吃,吴夫人私下里还同孔姿清说呢,“没想到子归那样少年老成的,对孩子的事竟这样上
心。对了,那日我没忍住尝了口,滋味确实是好,你尝不尝”
孔姿清满面正气地摇头,“怎么好跟孩子抢东西”
然后转头去衙门就抢秦放鹤的。
秦放鹤喜欢摆弄吃的,翰林院上下相熟的都跟着沾光,隔三差五打牙祭。
一开始大家还不好意思要,眼见孔姿清带头拿,姿势十分娴熟,也就渐渐放开了,如今一看他大包小裹走进来便会条件反射般上前哄抢。
腊月十一,秦放鹤将腌制鸡鸭留下的鸡杂鸭杂等做成卤味带了来,照例休息时间与大家分。
国人爱吃,那是几千年的传统了,以至于什么事儿都喜欢饭桌上谈,成功率更高。
秦放鹤单独拿给康宏一包,托他等会儿去外院时带给杜文彬和陈舒。
此一人都是跟秦放鹤同一科中的一甲进士,如今也在翰林院,不过内外有别,平时忙起来不大见得着。
不过康宏和杜文彬是多年好友,祖上又有姻亲,如今置办的宅子也都紧挨着,每天都是同出同进。
而陈舒与秦放鹤是太学同窗,后赵沛又得他穿针引线,与陈舒之父,大理寺卿一见如故,如今成了上下级,关系匪浅。
他们之间纵横交错,紧密相连的关系,便是这庞大官场的缩影。
“又偏你的好东西,”康宏笑着谢过,“我家厨子也炙得好羊肉,调得好汤水,改日请了你一家来吃。”
“那我可有口福了,”秦放鹤拱拱手,又往某个空位看了眼,貌似不经意地说,“怎么最近瞧着你不大同他往来了可是因我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