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仰面静静卧他腿上,望着他低头俯视着自己的那双眼。
在这男子的眼底,恍恍惚惚,她仿若看到了雪山下的那一片湖色。
她看着,看看,眼角渐渐地泛红。
束慎徽和她四目凝望了片刻,抬起手,朝她伸来,最后,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脸。
这是这三天来,他第一次伸手碰触她。
她继续凝视着他。他用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抚了下她泛红的眼角,慢慢地,极其自然地俯身向她靠去。他的面一寸寸地压向她,最后,和她口唇相接,碰触到了一起。
他开始亲吻她。一开始,他的吻很轻,仿佛带着些试探,唯恐惊醒了她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她犹如依然身在梦中,其实并未真正地醒来。但很快,他便感觉到,她没有拒绝,也不曾避让。她是如此的柔顺,前所未有。他情不自禁,深深地吻住了她。当再片刻过后,她抬起了手臂,如藤萝般紧紧缠绕住了他的脖颈,回吻起了他。
他怎禁得住她如此的回应。当感到她臂缠住自己,温软的舌和他勾缠在了一起,他的心狂跳,胸腔里热流激荡,皮肤之下若有万千的牛毛针头在不停地刺他。他倏然松开了她的口,微微地喘了几口气,便胡乱拖着那件还裹着她的温暖氅衣,将人从地上一把抱起,快步送她入了那间庐舍,放在了他已伴她同眠了几个夜晚的榻上。
和她不是头回亲密,但他为她褪着衣的手指,竟在微微地颤抖。他的眼因为一阵激荡而来的热流而变得朦胧。他觉自己犹如一个正在和心上之人初次约会的少年。
落日下沉。天黑了。谷地的上空,星子转亮,灿若燃灯。他心想,近旁安眠着的她的亲人和祖先们,他们应当会大度地谅解他对她做的这一切。但是,纵然他们觉得会受到冒犯,他也是顾不得了。他的眼中已是容不下任何的别物。天地上下,日落月升,乾坤翻覆,今夜今时,惟剩下她姜含元一人而已。
自他皮肤毛孔里渗出的滚烫汗水,一滴滴地落在她的肌肤之上。束慎徽感到自己快乐无极。但即便是如此,在他的心底深处,依然还是如影随形着另外的一种感觉。
他总觉得,从她醒来仰卧在他腿上静静凝视着他的那一刻起,直到此刻,即便他对她做着如此激烈的,她也好像仍在梦中,始终未醒。
她似乎将他当成了另外的别个什么人。
这种感觉极是强烈。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她曾说过的那一句话。他怎样都无法忘记。
一阵酸楚之感,连同着极大的逍遥和快意,仿佛一头恶龙,骤然自他心底深处咆哮,破膛而出,张开巨口,将他整个人吞入了腹。
但是,只要她能得到抚慰,能彻底地忘记她的伤悲,哪怕只是短暂的此刻,他就不在乎了。他心甘情愿去做她发泄情绪的那个人。甚至,为此而感到些许的欣慰。
他的臂膀将她拢纳在了怀中,令她和自己缠在一起,肌肤相贴,紧紧黏连,中间没有丝毫的间隔。
“兕兕。兕兕。”他不停地轻唤她的名字。
“你想怎么样都行。我都可以。”
那沙哑的带了几分蛊惑似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低低地说着话,不停地勾引着她。
她慢慢地停了下来。正当他开始感到不安,以为她清醒了过来,忽然,她发力,一下便翻过身,将原本正压覆在她身上的他推平了。接着,她将他压在了她的下面。
黑暗中,束慎徽感到她的长发垂落在了他的胸膛上,挠着他什么也没穿的身体的皮肤。他就被一阵肤浅至极的酥痒的快乐之感给包围了。他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笑声才起,她像头小老虎,扑了过来,双臂胡乱抱住了他。
“殿下”
黑暗里,他的耳中传入了一道她的呼唤之声。
这一声“殿下”从她口中嚷出之时,是呢喃的,嗓音喑哑而轻颤。
她宛若情动。
他仿佛是第一次听到她以如此的声调呼唤自己或者,肯定地说,并非仿佛,而是确实。即便是在钱塘他们如胶似漆相处的那几个日夜里,他也从未曾听到她这般呼唤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