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仁绍显然也理亏,只道“看他们人也走不远,让兵马司兵马去追,定然也能追回来,他受了伤,到时候还不是在我们掌心里到时候再做计较,那贵公子听口气是怕爹的,且找到人回来,到时候大不了说是误会便是了。”
一行人灰溜溜回了庄之湛的寓所内,果然与五城兵马司说了。
朝廷命官,一朝状元被掳,这可是大事。兵马司负责巡逻的小头目并不敢隐瞒,一边调集巡逻的兵马沿着那条道追着,一边命人上报了京兆尹。
就在春明湖畔,宫城附近,朝廷命官竟然被掳走,还是当朝状元,名门望族出身的庄之湛,一时兵马司兵马尽出,查了一夜,却也奇怪,那庄仁绍所说的纨绔公子一行,偏就像鬼神一般,无影无踪。
这边庄之湛被政敌所救,正满心唏嘘,听到一个护卫上前禀问许莼“这么大动静,恐怕五城兵马司一会要来问了,掉头回坊里”
许莼想了下,摇头“去书坊。”九哥若是知道自己带个这么讨厌的人回他们二人缘起的竹枝坊,必定要酸一回,再则那里的私人物事太多了,便连九哥的随身物件、常看的书写的字什么的零零碎碎都落了不少在他那里,这庄之湛太过精明,不可不防。
那护卫似乎迟疑了下,问了句“远了。”许莼吩咐道“让小祁去报,说我这边的事,今晚到不了了。”护卫应了退下。
一时庄之湛被放上了马车里,替他解了绳索,许莼看他手臂有血,吩咐道“叫冬海进来裹伤。”
庄之湛没想到这马车外边看着寻常,内里如此宽大舒适,便是那叫“冬海”的年轻大夫进来替他裹伤,三人在内,也丝毫不显得局促
。
他被放在对面的软榻上,铺着柔软的蚕丝软垫,随手搭着一张柔软的狐皮盖毯,车厢通铺着宝相花地毯,在落足的地方又覆了一张白虎皮,车帘串着华丽的玉珠八宝坠角,车中央的几上随便摆着的,也是定窑的茶壶茶杯,甚至还插着数枝新鲜绽放的月季,月季娇嫩花瓣完好无损,甚至还带着露珠。
冬海应声进来,替庄之湛简单包扎了手臂,许莼问“伤势如何”
冬海道无妨,皮肉伤,只是是火药炸伤,伤口难愈合,内服外敷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好全吧。”
许莼坐在对面斜靠在马车上,他明显是着意打扮过,冠服焕然鲜明,衣襟都散发着深远幽静的香味,庄之湛知道这是极名贵的香,世家好风雅,但昂贵的香也不舍得日常时候用。这样深夜,他衣装鲜明严整,本来是要去见什么人
许莼却问他“庄状元是怎么了可需要替你报官”
庄之湛原本心念数转,已下了决心,此刻看伤已裹好,便忽然大礼参拜下去“侯爷今夜相救之情,大恩不敢言报,唯有今后徐徐图报。”
庄之湛一个大礼拜下去,却见许莼不偏不倚坐在那里,也并不避让,安心受了这礼,笑道“我受你这一拜也是应当的。毕竟你今夜可害我失约误事。只是不知庄状元如此狼狈,是何等人竟敢在天子脚下强掳朝廷命官难道是你仇家我有一处小房子,且安置了你,明日可要去告官”
庄之湛苦笑道“不敢告官。此为家务事,实不相瞒,家中长辈嫌我见恶于君上,又恬不知耻去建造新式学堂,有辱庄家清誉,命我死谏君上,连遗折都写好了。我虽不愿,却有生母在庄家,本该就死,但陛下待我深恩,终究不愿以死谏逼迫君上,幸而藏有火雷,便点燃破墙而逃,原本想着就算一死,如此大的响动,朝廷定然也能发现蹊跷,知道非我本人意。没想到天侥幸让侯爷撞上,救了下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