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板,吃菜。”
姜泠不会喝酒。
只抿了一口,便辣得说不出来话。
季徵浅笑着,给她倒了杯水,话语中带着责备,声音却依旧儒雅温和“不会喝便不要喝,还非说为了庆祝画馆开业。若是喝醉了怎么办,女孩子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姜泠辣得双颊飞红,连连道。
“季老师说得是,季老师教训得是。”
季徵无奈,摇了摇头。
酒过三巡,姜泠差不多也吃饱了。二人规划了下日后画馆的发展,正说着,对方忽然提起一个人来。
上次在伊君楼赎回的青楼女子,十七娘。
姜泠右手微顿,抬起头。
正见着对方微垂下眼,他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我行走江湖,不便时常带着她,如若她想留在江南,还要劳烦你帮我照顾照顾她。不过你无须担心,我会留下充足的银两,她的脾气也很好,你应该会喜欢她。”
姜泠与季扶声认识了这么多年,在她的印象里,对方从未求过自己什么事。
他更不像是因为色相,在秦楼楚馆一掷千金的人。
姜泠依稀觉得,季老师与这位十七娘子之间门,似乎有什么故事。
她回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季徵曾为她挑选过胭脂。那个时候自己曾问过他,对方无意提起过,他也曾有喜欢的女子。
说起这名女子,他的声音很淡,语气中隐约有哀伤的情绪。
季徵说“她亡故了。”
看出了姜泠眼底的疑惑,男人却再未言语,他斟满了酒觞,又将其间门的酒水一饮而尽。
姜泠想要去拦“季老师,您少喝些。”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季徵。
在姜泠的印象里,季老师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
他像是江南的一道雾,温和,缥缈,清淡,面上鲜少看出来什么情绪。
而如今
他微垂着湿漉漉的眼睫,兀自喝着闷酒。
她想要去抢过剩下的酒水,对方竟一下子将酒壶抱住。姜泠没了办法,只好坐在原地,不等她再度劝出声,耳畔传来极轻一道叹息。
季徵抱着酒壶,坐在她的正对面,声音忽然放远。
“在很久之前,我曾喜欢过一名女子。”
认识这么久以来,季徵头一次与她提起过往之事。
提起往事,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淡淡的。有轻风拂过窗牖,将他的衣袍吹鼓了些。
男子道
“她叫水盈盈,比我小上三岁,与我一起在一个小渔村里长大。”
她是他见过最善良、最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他性子安静,喜欢写诗,喜欢读书,喜欢画画。可对方却是个闲不住的,她性子活泼,向来不喜欢这些,却也能按捺着好动的性子,在他读书画画的时候陪着他。
“季哥哥,这个字念什么”
“季哥哥,我的名字怎么写呀”
“你教了我三遍,我还是不会可不可以再教我一遍嘛”
小姑娘很喜欢围着他转,很喜欢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季哥哥,你别画这只鸟儿了,它不好看,你快画我。”
“季哥哥,你怎么这么喜欢画水呀。我也姓水,你画画我,好不好”
水盈盈捧着脸,坐在他的对面,笑弯了一双眼睛。
每当这时,季徵都会轻轻咳嗽两声,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季哥哥,你脸红了哎。”
小姑娘忽然凑上前,少年鼻尖顿时拂至一道清香,一转过头,唇角与她的鼻尖擦过。
季徵犹如雷击,僵硬地坐在原地。
却不曾想,面前的小姑娘竟心一横,一闭眼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