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笺自然很贵,但那东年纸,乃是东年城菩提宗的僧人们在菩提宗的早晚钟声中所制,意义非凡。虽说价格比起鸾笺稍逊一筹,却也绝对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要省着用的东西,哪里是“也就算了”这样轻巧地挂在嘴边的
然而听了这话,虞丸丸眉头微皱,顿时正色起来“阿姐,都说了多少遍了,勤俭持家的心思万万不能有。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训,是我虞家的立身之本。阿姐这次回来,我已经检查过了,用了最好的灵马,最舒服的车身,一步都没多走,都很不错,值得夸奖。就是两匹灵马实在稍显寒酸,下次阿姐还是雇六匹不,八匹吧。”
这些话虞绒绒从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一开始是坐在家中祖父的膝头听,后来是背着手站在父亲的书桌前听,万万没想到,如今还要被自己的亲弟弟追在身后念。
“阿姐,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你看看我小小年纪就开始喝的浓茶,我每天起早贪黑不舍昼夜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虞丸丸语重心长,甚至说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出来“还不是为了让你花咱爹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可以分担,我可就只有你,你可不能不争气按照你现在的速度,你花得还没我赚得快,这怎么能行”
这话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都实在是荒唐得紧,但虞丸丸说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虞绒绒也听得毫无波澜神色不改。
她一边娴熟地敷衍点头道“好好好,花花花,买买买”,一边又有些恍惚地觉得这样的念叨有些少许久违的亲切。
再进而不由得想到,从小自己别的没学会,就只练就了一身花钱的本事,真真是不食人间疾苦,也难怪自己入了御素阁外阁五年了,半个朋友都没交到,只落下了一个“脾气好但也实在太娇气骄奢了”一类的评价。
念及至此,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虞丸丸的碎碎念顿时戛然而止,他十分紧张且担忧地看向虞绒绒“阿姐,怎么突然叹气了是我太烦了吗不,必不是我,是我的话你早就直接动手打我一顿了。等等,说起来,阿姐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谁惹你了吗”
虞绒绒抬手,揉了揉他滚圆却手感极好的脸蛋,眼看着自己这个在外早已被称为“小财神爷”的小虞少爷的脸在自己的手下毫不抗拒地微微变形,再笑了笑“确实是有人惹我了,所以这次可能要多花点钱。”
“多点,是多多少点”虞丸丸眼睛一亮,认真问道。
“你知道的,我本来想进中阁,且上下都打点过了。”虞绒绒道“说实话,我原本以为那些监考和阅卷教习们都油盐不进呢,谁知道他们竟然只是不收小钱。所以要在这个基础上再多花点的意思,可能便是要多,很多点。”
虞丸丸少年老成地冷笑一声“那当然了,这世界上可从来都没有油盐不进的事情,只有给的不够多。”
话音才落,虞母饱含怒意的声音从风雨连廊处遥遥响起“既然你已经触碰到了天地道元与灵气,进中阁本就是天经地义,怎么难道琼竹派那个燕老妖婆退了你的婚还不能消气,竟然还想从中作祟,断你道途”
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此前在御素阁发生的事情。
天下修道者众多,门派较之不过寥寥,无论哪一个都是所有修道者趋之若鹜之地,更何况琼竹派这种名门大派。且不论人品行如何,谁听到琼竹派掌门夫人时,眉宇间能不带两分尊敬之色
然而分明只有筑基修为的虞夫人在说“燕老妖婆”三个字的时候,说得无比自然,无比顺畅,无比理所当然且毫无惧色,甚至还在末尾翻了一个白眼。
“即是老妖婆,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她毕竟不是御素阁中人,要插手阁中事务,手段也只剩下威逼利诱。我倒要看看,她舍得出多少。”另一道稳重的声音从虞母身后传来,虞母稍显富态的身姿显然遮挡不住对方比虞丸丸还要再微胖一些的身躯,尤其他还比本就不矮小的虞母高出一个多头,如此立在虞母身后,竟然硬是让雍容华贵环佩玎珰的美妇人显出了几分娇小。
虞父思忖片刻“那么,在原本的打点数额上,再加一倍”
虞母蹙眉不悦道“一倍哪里够,三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