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乘剑舟,乃是道元石充作燃料,但要御剑那燃烧的可就是自己的道元了
御剑九万里,便是已经踏入夫唯道的真君恐怕也要飞一日歇一夜,如此反复天才能到,对于一群炼气上境到筑基下境不等的弟子们来说,御剑才是真正在为难他们好吗
早知如此,还、还不如从了大师兄,便是买路钱实在昂贵,大师兄花的也是自己的钱,他们瞎操心多嘴什么
众人心头苦涩,面面相觑,还要再说什么,傅大师兄已经施施然放出了剑舟,自己一跃而上,松散半躺在本应足够所有人搭乘的舟身里,再从高空回首,向下望了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虞绒绒自然不知道九万里外的同门们正在某位黑心大师兄身后愁眉苦脸地御剑而起。
正如那位急着想要回御素阁却被拖累的大师兄,也并不知道就算他一掷九十万银,一步回到御素阁,也得过几天才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圆脸师妹。
除非他脸皮够厚,再花万把银追去元沧郡虞家门口,硬说这是一场偶遇。
虞府巨富一方,府邸乍看低调,要足足绕过三道门才能看到内里的泼天富贵与底蕴。
看门的小厮早就对路上莫名出现马车的景象习以为常,因而在虞绒绒还未下车的时候,便已经有两人绕入内府,一人去通知虞父,一人去呼唤虞母,还有一人使了个眼色,顿时有机灵小厮奔跑起来,冲向了侧门的某个房间。
等到虞绒绒踏至第三道门的时候,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滚圆小胖子已经垂手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门边,再冲着虞绒绒露出了一个灿烂到带了几分谄媚的笑容完全不顾这样的笑容会让他本就不算很大的双眼彻底眯成了一对缝儿。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我的阿姐恭喜阿姐,贺喜阿姐,我早就说过,宁无量那小子一肚子坏水,绝非良配,如今您终于一朝开悟,脱离苦海,贺,该好好儿地贺”小胖子圆滚滚地凑了上来,向着虞绒绒夸张作揖,再一抖袖子,双手递上了一张清单,饱含感情,抑扬顿挫道“阿姐请过目,您要是再不回来,日子可真是要没法儿过了”
虞绒绒扫他一眼,接过清单,轻轻一抖,垂花点金的鸾笺“唰”地展开,拖出三米多长,上面用公整的小楷细细密密地写满了字。
“前堂天师椅一对,湖心亭重修所需风雷石三车,罗睺木五车”
“城西柳家老太君六十大寿赠礼西池府海寿石雕一尊,霜白雪梅一盆”
在外界千金难寻的这张鸾笺上,勾勾画画所写的,竟然是一张巨细无遗的购物清单
上到人情往来送礼走动,下到厨房翠姨想换把新的砍骨刀,整个虞府的支出用度都列在了上面,最后还用红朱砂笔圈了个总数出来。
等虞绒绒的目光顿在那个足足有八位的数字上时,肉乎乎的一双手已经伸到了她的面前,虔诚道“阿姐啊,要揭不开锅了,给点呗。”
这景象十分奇特,好似全家吃喝用度全都要分明去修道,毫无所入的虞绒绒一个人承担。但一侧侍立的老管家慈眉善目,小厮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人脸上露出异色。
虞绒绒也神色如常,既然生来便过目不忘,所以就算不细看,只是这样从头到尾扫过一眼,她心里也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抬指在红朱砂笔旁边点了点,她的私印便浮现在了上面。她将那张清单折好,递给旁边等候多时了的管家,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丸丸啊,清单这种东西,用东年纸也就算了,倒也不必用鸾笺吧”
这话若是被其他任何人听到,恐怕都要咋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