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即便在武林中,能摸进戒备森严的梁王府,杀了梁王还全身而退的,不会太多陈硕来历神秘、武功高强,恰在这个时间千里迢迢跑了一趟巴蜀,由不得他不多想。
陈硕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近乎凝滞,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不见陈硕开口,林夕打破沉寂,平静道“梁王做的那些事,凌迟一万次都不够,若不是有人宰了他,把事情捅破,巴蜀的事不知道还要捂多久,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不管谁杀了梁王,我对他都只有钦佩的。”
陈硕双唇抿的死紧。
“但是,”林夕顿了顿,缓缓道“我姓林。”
陈硕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看着林夕,目光微冷,依旧没有说话。
林夕笑笑起身,道“刚刚淋了点雨,一身的湿气,我先去洗个澡不然见了皇兄又要啰嗦。”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道“见到一二三四,替我道一声珍重。”
起身就要出门,路过那人时,手腕被狠狠一把攥住。
林夕低头看着那只用力抓着他的手,不算白皙,更谈不上精致,上面留着许多细碎的伤口,但很好看,手背和指节尤其漂亮,线条干净又流畅。
就是太用力,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捏的他的骨头都要断了。
“林夕。”
林夕抬头,对上一双冰冷又爆烈的眼,眼中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林夕神色平静“师兄”
对视许久,陈硕慢慢松手,依旧抱起胳膊“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你一句,林夕。不愧是皇家的人,不愧是姓林的,还真是”
“还真是,”他嗤笑一声,目光挪到窗外“拿得起,放得下哈。”
林夕想念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劝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冷冷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却连一声“保重”都没能出口。
只是将视线从陈硕脸上移开。
若梁王真的死在陈硕手上,他不会觉得陈硕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这个人,再留在皇宫,留在他身边,就不合适了。
“不是我。”
陈硕忽然开口。
林夕抬眼,陈硕却不看他,语气自暴自弃又不耐烦“梁王不是我杀的。”
林夕眨了眨眼,只觉得肩头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哦”了一声。
“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陈硕烦躁的抹了把脸,显得越发的自暴自弃“但我发誓,在你身边的陈硕,只是陈硕,大内侍卫陈硕,只会做大内侍卫该做的事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
林夕又“哦”了一声。
等了一阵,见陈硕再没有别的话,道“我先去洗澡了,身上黏答答的难受。”
越过陈硕就要出门。
“小夕,”陈硕语气带了几分软弱“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这样,”林夕道“你这句话先留着,等你多年以后,坐在我的坟头,或者垂死之际拉着我的手再说。”
人心易变,再真心的承诺,也会随着时间变质,何况他们谁都不单纯,谁都没有单纯的资格,“永远”这两个字,留着盖上棺材盖的那天再说比较不迟。
“好。”
朝上的事,对林夕这样身份的人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上朝的官员、服侍的太监、值岗的侍卫,人人都有嘴。
梁王府的事虽大,但处理起来并没有多复杂。
户部调拨粮草,限期运往巴蜀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