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邕解释道,“牙牙,你将要做太子妃了。”
崔姣皱着眉头不情愿,“谁要嫁他了。”
崔仲邕一讪,现在赐婚圣旨已下,总不能抗旨,况且他看太子也是诚心求娶,崔姣这腹中都怀了太子的孩子,不嫁也得嫁了。
“太子殿下说,只要你老实嫁给他,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崔仲邕复述着苻琰的话道。
崔姣别着脸不应话。
崔仲邕想劝,可劝了又怕崔姣觉得自己胳膊肘往外拐,便道,“牙牙若真不愿,我去回了太子。”
崔仲邕若去和苻琰说她不愿嫁,一定会触怒苻琰,她有孕,苻琰对她做不了什么,崔仲邕能中进士,可见苻琰也不会气量容不下人,就让崔仲邕去回,凭什么他苻琰说娶她就得嫁,从前只当她是侍妾,现在抬举她了,她就得屁颠屁颠的欢喜答应下来么
“阿兄,读书人有傲骨,最讲气节,太子现下纡尊降贵要娶你妹妹,你便有屈服之心,这样显得你骨头太软,你靠着自己的本事中进士,我是进士的妹妹,我们堂堂正正自己走出了一条路,不能因太子要娶我,便要矮一截去迁就太子,若我真因此嫁给他,将来你在朝中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怀疑你这进士来的不正当。”
崔仲邕细想想,觉得崔姣此话很有道理,他今日去陆府拜会恩师,对恩师说了颇多感激之词,可恩师却说,这次春闱,他并没帮过他什么,能中进士,全是他自己的本事,春闱过后,就只剩殿试,今年的殿试由太子主持,太子为人严苛,对选拔人才更为重视,若能在殿试中得头几名,便可留做京官,能升任京官的,将来也必定前途无量,但这些也全靠他自己努力。
恩师跟他说过,今年的知贡举比往年公道,他能被选为进士,将来必有番作为,不必学那些结党营私之举,他是靠自己考进来的直臣,莫做佞臣。
崔仲邕一番细究过后,自己也有了考量,隔日便遣一个部曲回东宫,让其带话给太子,他们虽不是正经士族出身,但也是良家子弟,既是婚嫁,就该按婚嫁的规矩来办,若太子连这点礼数都没有,那他们兄妹也不敢高攀太子。
部曲将话带去东宫,苻琰听着话很是不快,这崔仲邕实是个婆妈之人,他就想快点把崔姣娶回东宫,崔姣的肚子大了,按照娶亲的礼仪,至少也得磨蹭两三个月,再耽搁就藏不住了,他的孩儿岂能流落在外。
是以午间下值后,苻琰便直奔书舍,书舍这里,崔仲邕和崔姣才吃上午食,不想苻琰来了。
崔仲邕让崔姣先回屋,他自己出去迎人。
苻琰来的气势汹汹,崔仲邕立在门前行大礼,“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仆有失远迎。”
现今崔仲邕刚中了进士,时常有人来书舍拜访,他的一举一动,在这里都颇为瞩目,此刻书舍前来了个衣着富贵的美郎君,崔仲邕还对其毕恭毕敬,路上有行人看见,纷纷揣测这又是哪家的贵人过来招婿了。
苻琰颇嫌他,碍于在人前,才勉强收
住差劲的面色,由着他将自己迎进去。
一个月没来,这书舍也没什么变化,倒是多了不少人情味,院子里做了秋千架,还有猫舍,正是二月,院里的桃树开花,满树桃花缤纷夺目,恰是应了诗经中的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1。”
苻琰一刹那心情畅快起来,诚然崔姣是个小骗子,但也是他心仪之人,自己的妇人,又怀着身孕,就是闹腾一些,他也能纵容一二。
崔仲邕将苻琰迎入房中,只瞧那桌上摆着两只盛了荪米饭的碗,才动了些,一看就知崔姣在这屋用食。
苻琰撩起下摆,坐到食桌前,道,让她过来吃饭。”
崔仲邕微低头道,“殿下是君,牙牙与仆皆是白身,不当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