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滞住,记起了年前在骊山,他亲眼看见,崔明秀要杀崔姣,当时的崔明秀是落魄士族出身的女郎,便敢对崔姣行凶,而今崔明秀已入宫闱,能依仗皇帝,必然想报前仇。
家令迟疑道,“崔娘子入宫中,到现在还没回”
苻琰不等他话落,人已疾步出殿,家令跟后面又不得不重复一遍崔姣的话,但只见他面色阴沉,眼中藏有急戾,竟是慌了。
家令拦不住他,唉了声,眼睁睁看着他踏出东宫,一拍手,崔姣若有事,太子必然不管不顾,那崔三娘现是陛下的新宠,苻琰若为崔姣出头,势必会令皇帝恼怒。
家令急得跺脚,东宫藏着崔姣是瞒不下去了,与其皇后自己来问,不如他先去跟皇后坦白了,皇后若在场,太子还是会听她的话。
家令这般一想,便匆匆往蓬莱殿去了。
至蓬莱殿,皇后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再有片刻就要离宫去洛阳,把王贵妃和那个新得的女人一起带走,宫里清净了,今年能过个安生的元宵节,等元宵节后,她和苻琰再问问他和心仪的女郎处的如何,也是要定下来了,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能抱上孙儿。
皇后高兴,见着家令都是笑的,还特意赐了座,像平时般,问问家令东宫的一些事宜,她以为没甚事。
可家令突然从座上滑跪下来,声音发抖,“皇后殿下,仆之前一直瞒着您一件事。”
皇后抬手扶他,“荀家令老了,仔细伤腿,有什么事起来说。”
“太子殿下心灰意冷之后,仆以为他真的收心,可不久太子殿下便将崔娘子寻回来了,一直将人藏在崇文殿中,宫里那位崔贵人与崔娘子有过节,今日将崔娘子召进宫中,至今未归,崔娘子恐生死难料,太子殿下心急之下已入宫来,”家令通通说出来。
皇后惊的从座上站直,又气又急的骂他,“你个老东西,你骗到我头上来了,等我回来找你计较”
她一甩袖,已不顾仪态,小跑出蓬莱殿。
皇后直奔紫宸殿,甫一进去,就听皇帝在叫唤,“太子又胡扯什么明秀何时召你的太子妃进宫了”
皇后瞬时头晕眼黑,苻琰哪来的太子妃,他都还没定人,皇帝嘴里的太子妃不会是崔姣吧
原来苻琰口中所说的太子妃合适人选是崔姣,崔姣区区民女,苻琰竟想让她做太子妃,何其可笑
皇后匆促入殿,就见苻琰瞪着一双乌黑的瞳,盯着崔明秀,瞳孔里全是戾气。
皇后这时候倒气消了些,这崔三娘她与崔姣有仇怨,崔姣若死在她手里,苻琰就是曾有过想让崔姣做太子妃的念头,人不在了,她也没必要愠怒。
皇后难得附和皇帝的话,“一家人,有什么事慢慢说道,三郎向来稳重,如今怎也急红了眼,外人见了恐笑话。”
“儿今早赴长安县祭祀农神,这位崔贵人遣人来东宫接太子妃,陛下若不信,东宫上下都能作证,现在太子妃不见了,儿只找这位崔贵
人要人,”苻琰屏住心腹中的怒煞之气,竭力平静道。
皇后再听他口中称崔姣是太子妃,已难忍,“什么太子妃,那不过是个已遣散的侍妾,三郎难道真有娶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