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他可能是想为了给猫咪们找个好人家收养。这里是富人区,又是下雨天,总会有人看不过去小猫淋雨。只是没想到会掉到排水渠里。”
王醒衍一时没有言语,原来他们的思维方式竟然如此不同。王醒衍似有所觉,她总是不愿意把人想得很坏。否则最开始他们相遇的时候,她不会为他特意登门,要洗衣店老板恢复他的工作。
扬州只有五家药商售卖猫传腹特效药,所幸跑到第三家就购齐了后续一个月的治疗所需。回程的路上天光初霁,日头向下沉落,散发着疏疏的冷亮,愈加鲜艳起来,最后成了璀璨的紫橙色夕阳。月亮已经升到半空,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王醒衍频繁梦到这个日月同辉的傍晚,她侧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清透香气倾在他身上,肩膀也靠过来,一手撑起伞遮住他们两个人,一手勾住他劲瘦的腰间。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坐在他的副驾驶席,又会是怎样的神态和心情
王醒衍只知道倘若真能实现,他就可以带她去更多、更远的地方。
这次无故旷工让王醒衍受到便利店严厉的处罚,哪怕他平时工作认真负责,从未出过纰漏。
但他并没有对她倾诉任何,只是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一切补偿的提议。
接下来的很多天,冬冬十号始终住院打针,双眼逐渐变得透彻明亮。谈芜来探望这只体型瘦弱的幼年奶牛猫时,总要去便利店买一盒樱桃牛奶,以及带给小猫的零食。王醒衍有时来得早了,也会先去医院看看,偶尔碰到谈芜,他们会在冬冬住院的隔离房前低声交谈。
到后来似乎产生了别致的默契。有时冬冬因为针剂的疼痛而呜叫,谈芜眼睛里和面上浮现细小的难过,轻声细语地哄慰着。而王醒衍就站在她背后,他们谁也没有向对方说话,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所有的声音和语言全在眼神里。
也就是在这时,王醒衍才得知,原来她来年初秋就要离开。
谈芜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这里是我第一次来扬州,可能也会是最后一次。”
“我”
“嗯”
治疗室里,嗡嗡闪着仪器运转的白噪音。王醒衍背光而立,低头望住她,最终说“祝你一切顺利。”他声息那么轻,如同没有重量和压力,就这样飘进她耳中。
王醒衍明白自己是中途改了口,可他不知道自己本来要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冬冬十号在半个月后终于出院。猫传腹的治愈难度很大,后续要视情况继续打针。它的健康状况也不太乐观,更是没有办法进行绝育手术,所以暂时被谈芜养在家里。
冬冬十号很亲人,喜欢用鼻尖轻拱,留下自己的气味。他也不挑食,适口性再差的主食罐也能吃得心满意足。唯一的缺点,是他总被庭院里的花草吸引,自顾自找机会往外跑。
多数时候谈芜能够很快把冬冬抓回来,因为他不是躺在花园中央露着肚皮晒太阳,就是在树下等待嬉闹着扑小鸟的机会。
而冬冬消失最久的那次离家,发生在扬州下起第一场雪的深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