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太年轻了。”角落的阴影处,重楼轻轻叹了口气。
激发尸骨活力,造成人还活着修炼的假象吸收灵气为己用,类似吸收人族精气神为己用,确实是人间妖类成魔的方法之一。
他对此虽觉碍眼,但也司空见惯。可景天生而为人,便注定看不下去。
“刷刷刷。”暴怒状态的她,倒是把初创不久的剑法使得越发纯熟,颇有行云流水、推陈出新的架势。
可那只成魔路踏了一半的花妖,也不是傻子。
祂已经暗度陈仓,悄然召回扎根在泥土和溪流中的触手,尽可能隐蔽地慢慢包围了景天。
再这般以伤换伤下去,景天削死花妖目前的最大本体时,便会被蓄谋已久的无数分体一拥而上。
“哼,倒是识货。”重楼轻嗤一声,无人能够听见。
他是十几年不曾见景天,但景天修行之初打下基础所用的材料,可是有大半都来自于他。
毫不吝啬的花销,养出了少女灵气充沛又隐秘难测的骨与血,将会成为最坚实的基础。
若非那天对付花妖分体时流了血,花妖今日也不至于宁肯痛失本体,也要吃掉景天。
只因这不但能弥补祂失去本体的损失,还能彻底蜕变为魔。
“呜嗯”景天闷哼一声,长剑斩落缠绕过来的花柱。
她肩头被细小的花蕊从后方刺穿,鲜血如丝如缕,却未曾有半分松弛,甚至连握剑回斩的力道都没有一点儿颤抖。
“哼。”重楼安静地看着,指尖不自觉紧了紧。
他极力控制着出手相助的保护欲,直到景天一剑斩落花妖本体,终于被触手们掀起的巨浪土泥淹没。
魔掌瞬间翻覆,魔血弹蓄势待发。
“哼”泥水之中,却有一道身影稳如泰山,正是景天。
她竟早有察觉,瞬间布下了天师阵术,增幅法术与物理的攻击。
无数花枝触手应声而断,花血迸溅横流,染红了景天一袭蓝衣。
便如同火烧云浸染碧穹,火云罩顶。
“你输了。”景天一把抹去颊上血迹,锋利的剑刃再次一转。
森冷剑锋之下,触手挣扎着、扭动着,慢慢化为灰烬,留下一枚碧绿中掺杂黑紫的晶莹玉心。
重楼默默松开手掌,瞧着景天解下外衫,抱起那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赤落女尸,转身回到了地面上。
景天上岸时,便见重楼站在树上,对她点了点头“做得很好。”
“嗯”她勾起唇角,扬出一个灿烂夺目的微笑。
正值日出,红日为景天镀上一层暖色,青碧与金红交相辉映。
她接过干净轻薄的蓝色罗裙,大大方方罩在了湿漉漉的衣服上。
“回客栈吧。”重楼温声道“已为你备好了一桌酒菜,就在你昨夜的客房。”
景天与他并肩而行,笑着挽起湿润的鬓发“还是你想得周全。”
“哼。”重楼轻笑一声,与她回到客房。
伙计正在那里摆盘。
掌柜瞧着昨夜匆匆而至、今日匆匆而归的一男一女,笑眯眯道“您可算来对地方了。”
“不过,本来应该只给您上一杯先试试的。”他想到前不久离开的、千杯不醉的瑕姑娘,莞尔摇头“但这位公子执意多要几坛。”
掌柜亲自把那几坛烈酒放在桌子上“解酒汤都给您准备好了,觉得不舒服啊”
就喊一声。他看了看眉梢微挑的重楼,把原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就让这位公子给您倒。”
“噗。”景天忍不住笑出了声“好,掌柜的费心了。”
目送掌柜和小儿退离房间,重楼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