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锦觉得,谁有这么神奇的体验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满足好奇心的机会的,她自然也是。
她便眨眼笑“程筠,真害怕我就躲你后边呗。”
小说中很少写到程宅其他地方,唯独对地牢却着墨不少,这同样是为了强调程筠的反派人设。
因此,虽没亲眼见过,苏弦锦对于地牢的描写倒也不算陌生。
但她多少高估了自己,在进入地牢的一瞬间,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她差点吐了。
单看文字时,地牢只是想象中黑暗阴森的小黑屋,谁知刚一进门,一股潮湿温热却又酸臭难闻的气味却直冲面门,仿佛什么东西腐烂发酵了很久,气味盘桓不散,与其他气味混在一起,给了她一份见面礼。
程筠嘴角弯了弯,没有说话,淡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苏弦锦憋着气,刚进去两三步又跑了出来,任由外面冰凉的空气清洗着肺腔。如此反复几次,才终于忍着恶心小跑着冲了进去。
地牢不大,入目皆是各色刑具。
苏弦锦步子放缓着,脚底传来的黏腻感十分清晰,她低头瞧了眼,就着昏暗的光线,虽看不清什么,却也能看见地上积的一层混合着血污淤泥的污垢。
所见,所闻,所感,无不冲击着她在一个文明社会中建立起来的三观。
果然,冷冰冰的文字,能表达的实在有限。
程筠等人此时正聚在一间小屋子里,油灯点了好几盏,还算亮堂。
屋中间是一张窄床,一具死尸仰面躺着,双目暴睁,面容扭曲,嘴唇乌黑,七窍流血。
苏弦锦迟疑着走到程筠身边,他正听着仵作和药师汇报“此毒配有一味药,唤作赤阳鬼竹叶,此药北方少见,多长在南边湿热温暖处,常年吸收着瘴气,因此剧毒无比,发作迅速,柏州迁州那一带就有不少。”
程筠问“寻常入药作什么用途”
“一般用于一些疑难绝症,作以毒攻毒之法,不过甚少有大夫敢用,因此各大药堂几乎没有。”
景林插话“城内各大药堂有过吗”
药师沉吟片刻,给出了肯定答复。
“没有。”
苏弦锦忽然道“是承阳侯府。”
程筠眸子微凝,几乎本能地眼神如刀般掠过她。
苏弦锦激灵了下,看向程筠,他眼里的敌意已敛去了。
她干咽了下,心仍有些怦怦跳。
原本只是艺术加工的文字一旦写实也真够可怕的,这个世界中,连杀气都具象化了。
景林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瞬间就警惕地盯着程筠方才看的方向。
程筠若无其事地挪开眼神,看了眼死尸,淡声吩咐“把这具尸体在北城门吊三天,派人在四周盯着,那个逃走的或许会去看他一眼。”
“是。”
苏弦锦跟着程筠离了地牢,他们踏过雪地,一直进了缀满彩灯的长廊,五光十色,如梦似幻,苏弦锦不禁频频仰头望着,目光从一盏盏精致宫灯上细细掠过。
程筠蓦地停下步子。
苏弦锦猝不及防险些滑倒,被他顺势扶了下。
她站稳后,忙道“我知道你想问承阳侯府,但我”
程筠却反问“你没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吗”
“什么”苏弦锦愣住。
“我们过来时,景林走在前头,你跟在我身后没有脚印,回时独你我二人,你的脚印又出现了。”
苏弦锦惊住,低头一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趴在走廊的围栏上看着自己方才与程筠过来时的脚印,反射着灯光显得十分清晰。
怪不得分明有小路,他却故意带她走雪地,原来连如此细节都思虑到了,还悄无声息地验证。
她抿了抿嘴,忽与程筠对上目光。
问“你知道量子力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