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不在面前,所以我可以说此刻我最爱你。”
“但我给不了你期限以外的保证,你明白吗,小元”
季枝宜委婉地暗示,手上的动作却强硬,不容抗拒地将段元棋紧扣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
这趟航程尚未开始,后者的心便极速下坠,滋生出某种类似于过敏反应的懊恼,细细密密地带来痛感,像红肿的皮肤,叫人既想碰,又不敢去轻易触动。
段元棋的神情随着季枝宜的举动慢慢冷了下来,任由对方握着手臂,将他的手搁回到正常的社交距离。
他近乎审视地去盯季枝宜的脸,对方的心虚与愧疚根本没办法用疏离来掩饰,那双眼睛回避着将视线落得极低,掉在地毯上,被抓死了一般,怎么都没能再抬起来。
“如果你想要的答案也在指引你放弃呢”
“我不知道。”
季枝宜大可以在此时谄媚地说自己会选择段元棋,但他犹豫了,像先前的无数个瞬间那样,开始怀疑自己对对方的所作所为,是否应当被定义成恶意的引诱。
段景卿将他留在劳德代尔堡,一次次提醒,他所谓的爱与喜欢从本质上就是被错认的情感。
可是季枝宜非但没去听,甚至还让段元棋也感染上了这样的恶疾,在最青春的时刻沉湎于一位不相配的同性,为一副皮囊而痴缠。
“季枝宜,徘徊不定只会让所有机会都从手中逃走。”
段元棋看得出对方的迟疑,他并不介意留出更多的时间,说出口的话却不温柔,反而显得格外冷硬。
这期间,季枝宜便始终枯白地沉默着,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将指尖在掌心越攥越紧。
他良久才再度回看段元棋,后者便始终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伴随登机广播的响起,季枝宜终于松开已经被掐出痕迹的手掌,他像是在这十数分钟里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继而轻幽却坚定地答到“如果是那样,请你教会我怎样平等地恋爱。”
季枝宜不想坐享其成,去享受段元棋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迷恋。
或许关于他们的一切前序都是错误的,但他却希望对方的第一次的心动不会像自己一样,被定义成人生的偏差。
段元棋年轻、纯粹、青涩、直白,拥有一切季枝宜在同样的时间里被段景卿规训与残忍扼杀的特质。
他不想成为又一个刽子手,更不想变成一个一眼就能望尽一生的大人。
季枝宜想要守护段元棋仍有些稚嫩的心,同样也想拯救记忆里近乎被约束到窒息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