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水洼被踏破的轻响,秦思意冷质的嗓音就又一次泠泠掺进了雨声之中。
“有些话不到时机是说不出来的。”他不疾不徐地同宋凭讲到。
“只有等你自己先明白,才会知道要怎样和对方表达。”
相比起季枝宜的温吞与优柔,宋凭其实更看不懂秦思意。
对方好像是命运为了教会他某些东西而刻意安排的存在,永远飘忽且游离,却又仿佛早早就看穿了他的不确定。
宋凭能够在季枝宜面前保持应有的礼仪,可一旦面对秦思意,他便开始拿捏不好自己的态度,无论怎样都显得幼稚。
秦思意温声细语地与他聊天,他倒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一般去反问,偏生要赢下一轮,急匆匆地说“你又怎么知道”
“我也曾经像你一样呀。”
听见这句话的同一秒,或者说这个刹那,一瞬间,一须臾,宋凭无故便后悔起了问出先前那句话。
分明秦思意的回答并不沉重,他却还是觉察出了对方轻盈的语调中包含的遗憾。
他因而噤声,专注地打量起对方的神情,目光迟迟扫过灯下的面孔,接着静悄悄地停在了那双眼睛里。
宋凭以为自己今夜会为没能向季枝宜告白而失落,可真要细究起来,此刻的他却更想解开关于秦思意的谜题。
他没能即刻接上话,在心中揣摩许久方才继续。
秦思意就像已经习惯了为他人的迟疑而等待,依旧从容地站在宋凭面前,好耐心地等着对方说话。
“那你最后,告诉他了吗”
“我还在等。”秦思意如实回答。
令宋凭感到意外的是,在听见这个答案以后,他想到的并非探究更多,而是一句略显荒谬的话。
他竟然下意识地想要问秦思意,可不可以不要再等了。
宋凭没能真正问出口,在船上与季枝宜的沉默便被延续至秦思意的身上。
他再度摩挲起手中的物件,伞柄不像礼盒的包装那样柔滑,钝滞地卡在拐角上,愈发显出窘迫。
宋凭憋了半晌,到底没能想到如何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最终只好撇过脑袋,恹恹说到“这么算起来,你不也和我一样。”
知道这场谈话已经陷入僵持,秦思意也不再继续,转而往门边靠了半步,同壁灯离得更近,在灯下温润地笑道“那就算我越界了。”
“宋先生要是能够原谅我的话,可以帮我把这扇门打开吗”
宋凭注意到,秦思意说话时总是在笑,但那笑容又似乎始终带着哀郁,幽幽浮在眼眶里,好像根本无法传至眼底。
他无知无措地去抚秦思意的眼睛,甚至要比面对季枝宜时更为小心。
微凉的指尖生涩地触碰到对方的眼帘,继而随着秦思意愕然的回避,蓦地收回到了两人之间。
“抱歉,我带你去拿外套吧。”
宋凭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的心跳在一瞬间甚至快过了将要同季枝宜告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