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低下脑袋,不敢直视沈砚望过来的视线。
沈砚神态自若“朕记得,你离宫前,曾说会帮朕想出解毒之法。”
孟瑞低声“草民确实说过这话,如若陛下需要,草民定当殚精竭虑,为陛下效忠。”
孟瑞双眼决绝,“草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这事之后,陛下能放草民回西野村,做我的教书先生。”
河水急湍,混着雨声,汩汩在沈砚眼前经过。
水面涟漪渐起,映照着满天阴沉昏暗的天幕。
沈砚声音极淡极淡。
“朕不需要你救。”
孟瑞不解其意,瞪圆双目“那陛下是想”
孟瑞只答应沈砚救一人,他还以为那人一定是沈砚自己,不想竟另有他人。
沈砚轻声“孟老先生若是能救活她,日后自可以做你的教书先生,朕绝不踏入西野村半步。”
孟瑞脱口而出“若是不能呢”
沈砚面无表情“孟先生觉得脚下之地如何”
沈砚声音轻轻,冷眼睥睨,“适合长眠吗”
孟瑞双足一颤,俯首跪地,“草民谨遵圣旨。”
他悄悄抬眼,目光越过双手,悄悄打量沈砚“陛下要帮的那人,可是日后的皇后娘娘她是陛下的心上人”
心上人。
青玉扳指轻在指尖摩挲,沈砚沉着脸,忽而想起宋令枝对自己的避之不及,宁愿四处寻人帮忙,也不愿求自己一声。
指骨泛白,沈砚眸光一寸一寸变冷。
孟瑞狐疑“若真是陛下的心上人,陛下,可要草民”
“孟瑞。”
嗓音阴冷,沈砚垂眼冷睨,“你若是想今日长眠,朕可以成全你。”
孟瑞大着胆子“那她”
沈砚眼中冷峻,一字一字“她不是。”
孟瑞怏怏闭上嘴。
雨霖缠绵的京城,不见一点亮光。
宋令枝又在宋老夫人榻前守了整整一夜。
榻上的老夫人病入膏肓,风烛残年,满头银发散落。
秋雁轻声对宋令枝道“姑娘,老爷已经备下马车了。”
如若宋老夫人在京城长逝,棺木也是要抬回江南的,一应后事,宋瀚远都找人打点好了。
宋令枝双目垂泪,她强忍着心中的悲伤“你去、将我的妆匣取来。”
宋令枝莞尔,眼睛弯弯,“祖母以前最是爱美爱俏了,若是知道自己今日这般”
泪珠滚下双颊,宋令枝泣不成声。
榻上的宋老夫人面黄肌瘦,哪里有平日半点的精气神。
宋令枝颤巍巍从妆匣取出簪花棒,手指颤抖,差点将妆匣摔在地。
秋雁忙忙伸出扶住,她眼中亦是溢满泪珠“姑娘,你别”
一语未
了,忽听院外小丫鬟高呼“孟老先生来了”
榻前的宋令枝一惊,忽的从太师椅上站起,眼中不可置信。
乌木长廊下,贺鸣同宋瀚远一左一右,簇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祖母危在旦夕,宋令枝顾不得回避,起身迎了出去。
她焦急万分父亲,这位是heihei4”
宋瀚远摆摆手“枝枝,不得无礼,快见过孟老先生。孟老先生,这位是小女。”
孟瑞恍然大悟“是贺夫人罢”
目光在宋令枝和贺鸣二人之间打转,孟瑞连声感慨“果真是郎才女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