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
是巡夜的兵丁正在赶来。
陈安呆愣愣看着眼前满是裂纹的石敢当,一切都似乎归于平静。
他告别了冯庸,扶着剑柄,拖着残躯,浑浑噩噩返回了住处。
..........
坐在自家榻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处理肩上的伤口,用来抱扎伤口的,是从衣服上扯下的干净布条。
直到此时,陈安还有些发懵。
他枯坐在桌边,瞧着灯芯青蓝的火焰愣愣出神
今夜事情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离奇,结局又是那么的仓促突然。
那死尸最后为何会撞向石敢当?
难道操控者另有其人?
一阵眩晕感袭来。
“算了,先睡觉,天亮再说吧。”
他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拖着疲惫身躯进入了梦乡。
“噼啪!”
烛台爆起一团灯花,将屋内隐隐镀上了一层绿光。
街道上的虫鸣声越加聒噪。
须臾。
这点仅存的“热闹”也忽然也消失不见
昏黄而朦朦的灯光里,一缕轻薄的雾气缠上了陈安裤脚。
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陈安被一股寒意惊醒。
嗯?
他感觉肩膀处有些僵硬,丝丝凉风袭来,吹向后脖颈,断断续续的,保持着某种节奏。
这感觉就好像....好像有人趴在床边,向着他的脖子出气。
陈安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三伏天怎么突然转凉了......
他想翻身盖些被褥,却发现眼皮好似灌了铅,根本睁不开,四肢也根本不听使唤。
鬼压床?
陈安知道这是一种睡眠瘫痪的症状,他之前也偶尔经历过,是以也没有太过慌张,压下心悸感,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而在此时,颈后的那股凉气越来越强烈,刚开始只有核桃一般大小,逐渐又像盘子那么大,不一会,这股寒气便散布全身,直透入骨髓。
这样下去会被冻死的!
陈安竭尽全力的鼓动气血,终于,四肢开始逐渐恢复知觉。
他猛地从榻上坐起。
烛光摇曳。
蚊帐、屏风、香炉、瓷器、书架....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一股莫名其妙的、难以抑制的恐惧从心头升起。
陈安低下头,打量自己。
锦衣玉带,十指纤细,华丽的衣袍下是一副瘦弱的身躯。
他打了个寒颤,急忙抄起案上的铜镜。
一颗心随即沉入谷底。
斑驳的铜镜中,映照出的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陌生面孔。
难道又穿越了?
不对!
是幻境!
陈安压下心头的惊慌,很快便分析出了此时的处境。
念及此处,他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需要织罗幻境害人,说明这阴灵邪物还没有强大到无事规则的程度。
阴物再凶,也会对活人的阳气畏惧三分,
是以未成气候的鬼怪,便想出各种招式害人,或汲取阳气,或惊人肝胆,或招引厄运,或织罗幻境,虽然方式千奇百怪,但总有脉络可寻。
望向窗外的朦胧夜色,陈安再次打了个冷战。
虽然鬼压床消失了,但是那阵阵凉气却还在肆虐。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都关的很严实,无奈之下,只好又套上两件衣服,立时显得有些臃肿。
随后又找了一件趁手的物件做武器。
蜷缩在床脚,为今之计,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
陈安闻声抬头,只见一群黑衣家丁冲进了屋内,手执棍棒气势汹汹,中间拥出一名锦绣华服的老者。
布冠下的面孔甚是威严,胡子花白,双目无神,不似活人。
“来人,将这个孽子给我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