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吓得阿大立即缩回小手。
眼睛眨眨,阿大歪着小脑袋看着老者褶皱的面容。
他的双眸之下有着一双灰白的瞳孔,浑浊得好似炊烟与雾气笼罩的星空,你永远看不清他眼底的星辰,就如同你永远看不清他的旧事一般,你也永远看不清他的前路。又有多少人能够断言,看得清这脚下之路呢?
大眼睛又眨了眨,阿大扭头,望着老者目光所视的方向,那里只有涓涓流淌的清溪水,以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的鸢尾花。
“老爷爷,你在看什么呀?”阿大问。
“我在看那座山。”
“山?”阿大不解。他在矢吾山生活这么些年,也未尝发现这山有何不同啊?“山不就是那个山喽!”
“是啊!这山仍是那个山,这水也仍是那个水。”老者道。
老者说话云山雾里的,阿大才这个年纪,自是听不懂的。也许一个甲子过后,阿大也到了这个年岁,拥有一头白发,一双灰瞳,那个时候,他应会明白,这山仍是那个山,这水仍是那个水。
阿大不懂,却也不想深问,孩童而已,想了解的不过是一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老爷爷,你是从外面来的吗?”阿大又问。
“外面?”老者一愣,旋即呵呵一笑。
阿大这孩子自幼便生活在这清溪之畔,未尝走出过矢吾山,矢吾山之外,可不就是外面喽!想想也确是这般道理。
“不错,我确是从外面而来。”
闻言,阿大的双眸瞬间流露出光彩,好奇地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呀?都有什么呀?好玩儿吗?”
阿大便如同那困在牢笼里的飞鸟,困在这矢吾山中,只能看到这一片天空的云彩流转,只能在这樊篱中扑腾羽翼。也难怪会生出这样的问题。
老者捋了捋长长的白胡须,不由地感慨。
“外面的世界啊,是五彩的,也是灰色的。”
“外面的世界,有蚕丝织就的彩色绸缎,有青砖筑成的威武城墙,有骏马拉着行走的鎏金马车,有……还有一串一串红玲珑般的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那是什么?可以吃的吗?”
老者之前说的那些,阿大全都没记住,只记得最后的那个冰糖葫芦。
见状,老者笑了。孩童果然还是孩童啊!
“当然可以吃啦,而且还很甜哩!”老者笑道。
阿大的脑海中幻想着冰糖葫芦的模样,奈何他不曾如过人世,所见所知终究有限,即便孩童的想象力无穷,也不足以勾勒出“红玲珑般的冰糖葫芦”。听老者所言,冰糖葫芦是甜的,而阿大在这矢吾山中所食的最甜之物,不过是那长于树梢之上,形状怪异的枳椇。
会不会比枳椇更甜呢?
阿大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