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那孩童回道。
笑容在阿大脸色洋溢。他踩着溪水底的石头,小心翼翼,走上浅岸,而后迈着白嫩的小脚丫,欢声笑语地跑向家门。
清溪水面,细流如绢。
小鲤鱼悄悄探出头,看着孩童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们的世界便是如此简单。不在乎寒暑更替,不顾及叶落花开,只有此时之乐趣,最是唯一。
阿大的爹爹刚刚从山上砍柴回来,放下柴刀,卸下肩上的木柴,擦拭着额间又生出的汗珠,长长舒了一口气。
阿大跑到爹爹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看着又长高的小家伙儿,他笑了,揉了揉阿大的小脑袋。
阿大的娘亲将野菜粥端上石桌。
老槐树下,一家人相对而坐,其乐融融。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这矢吾山上云气流转,花开枯荣,时间在清溪水中逝去,如楚水之不竭。一晃便是两年。
这一日,矢吾山迎来一位客人。
他牵着一头灰褐毛驴,驻足清溪岸边,观望着清溪之水从他眼前缓缓流过。
一身青乌长袍在和煦的春风中飘曳,似楚水之波澜。岁月为他的青丝染上颜色,飘摇如霜雪之轻舞,披散如杨柳之垂丝,凌乱如柳絮之无依。
他负手而立。
毛驴低头撕扯着岸边的青草。
红色小鲤鱼在清溪水中逆流而上。
阿大又跑到了这里。他是追着小鲤鱼来的,顺着清溪,越追越远,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跑出家门一里多路。幸好他时常随父亲上山砍柴,也和母亲在清溪旁洗浣衣裳,回去之路倒也不难识的。只恐他玩心太盛,忘了时辰,惹得父母空担心罢了。
孩童嘛,便是如此。
“活捉”小鲤鱼的事情,阿大早便放弃,时至今日,已然断了念头,又或者从来没有过这个念头,只当是玩趣而已。可这两年间,阿大仍旧会来找这条红色小鲤鱼,与它逗趣,看它逆游,亦或是与它说说话。只是不知它听懂与否?想来是听得懂的。
偌大的矢吾山,只这一户人家,再无其他孩童,阿大也唯有将这山间草木、鸟兽虫鱼当作玩伴,以消磨无聊的时光。
隔着几重半人高的蒲草,阿大依旧看到那道伫立在清溪畔的苍老身影。
孩童总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阿大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这矢吾山中生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见到生人,怎能不上前询问一番呢?
毛驴还在低头啃食着草皮。
阿大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毛驴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生物。看着看着,一双小手忍不住慢慢往前伸,不禁想要去摸它一把。
“它会踢你的哦!”